湄洲潮
湄洲岛,每天潮来的时候,可以听见海浪冲击岩石的音响,看见空际细雨似的,朝雾似的,暮烟似的飞沫升落。
新时代,湄洲潮带着春天的气息,带着浓浓的海味,一直冲到人的心上。
万人游赏上春台,十里神仙迷海岛。春天,我独自静坐着,等待落日的余辉,将我和湄洲岛一同融尽。
夕光由艳黄转为褐红之后,蓝色海岸、嶙峋的岛礁、波动的海水,转瞬被黑暗笼罩,四周隐伏着特别的气息,我耳边掠过妈祖升天的启示:在人心浮躁的时代,一座岛屿无疑是灵魂的最好栖息地,它是某种来自大自然的暗示。
在广阔的水域之中,岛屿是独善其身的,岛屿的有限和无限同在,岛屿的孤立和永恒并存,在时间中,变作美妙绝伦的妈祖文化,定格在新时代。
一座柔美的雕塑,眼睛似一盏明灯,她凝望着辽远的天空,把心底的热望,一丝丝送入无限精彩的大千世界。
夜晚,大海上一片静寂,波浪轻轻吻着岩石,像朦胧欲睡似的。在平静的深黯的海面上,月光辟开了一款狭长的明亮的云汀,闪闪地颤动着,银鳞一般。
祖庙山上的灯光,镶在黑暗的空间,像是一颗红玉。它和那海面的银光,一起揭开了海的神秘——那是幽静的和平的愉悦的神秘。
湄洲岛,在脚下沉吟着,湄洲潮,如诗人一般。
月亮,一轮月亮,从夜纱中探出头来,安祥地望着我。在静谧的海岛之夜里,涛声呢喃,清风徐拂。风声渐大,是不眠的海风在吹拂着。想伸手抓住些什么,但除了我自己,周围什么都没有。海风裹挟着水汽,吹过我的身体,弥漫着一股暖意。
独夜有知己,论心多故人。
静坐岛边,冥冥之中有一种乐音在传唱。它唱给海岛的主人,湄洲人,妈祖……这难以形容的感动,使我在瞬间领略了全部——内心的全部。
唯有心怀大爱或大悟的人,才能在一座岛屿上留守。妈祖在栉风沐雨后,以大爱选择了岛屿作为灵魂的载体,她的灵感常新,生命常新。
在海岛之夜里,妈祖无疑是一盏长明灯,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他人。
而湄洲潮的声音,仿佛是朦胧的月光和玫瑰的晨雾,那样温柔;又像是情人的蜜语那样芳醇;低低地,轻轻地,像微风指过琴弦;像落花飘零在水上。
海睡熟了。湄洲岛偎依着海,也静静地恍惚入了梦乡。许久许久,我也像入睡了似的,停止了一切情绪。
不晓得过了多少时候,涛声突然惊醒了海的酣梦,它激起波浪的兴奋,渐渐向岩石掀过来,发出汩汩的声音,像是谁在海底吐着气。
海面的银光跟着晃动起来,银龙样的。岩石像铃子、铙钹、钟鼓,在奏鸣着,声音愈响愈大。
海醒了,喘着气,转侧着,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抹着眼睛。湄洲岛挡住了海的转动,海狠狠的用脚踢着,用手推着,用牙咬着。海一刻比一刻兴奋,一刻比一刻用劲。
岩石也仿佛渐渐战栗,发出抵抗的嗥叫,击碎了海的鳞甲,片片飞散。
海浪猛烈地冲向岸边,袭击过来,冲进了岩石的罅隙里,又拨剌着岩石的壁垒。这个时候,音响就越大了,战鼓声、金锣声、呐喊声、叫号声,掺杂在一起,像千军万马。
银光消失了。海水汹涌着,吞没了岛屿。它从脚下扑了过来,响雷般地怒吼着,一阵阵地将浪花泼溅在湄洲岛的身上。
湄洲潮,伟大的乐章,海的美就在这里。
湄洲潮来自悠远的天穹,海的广度,赋予湄洲潮磅礴的气势;潮起潮落,赋予湄洲潮狂野的性格,可以冲破一切阻拦,可以穿过一切纵横。
生生不息的浪花,诠释着湄洲潮的起伏。湄洲潮汹涌,横溢,咆哮,呐喊。
湄洲潮以奔涌澎湃的生命形态,流过尘世的每一个季节,向着心中的蔚蓝,一路放歌。歌中,有浪漫的故事,有美丽的传说。它用春天的心灵颤音,唤醒大地的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