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jp\JwE
二房在道的三子振琰娶潘厝弄 林氏孺人育有二子一女,女孩幼年送给岩洲刘姓鞠养,大家都叫她岩洲妹。次子联登在逃难时旅居邵武,1942年卒葬邵武,年27岁未娶妻 ,承嗣胞兄联德次子。联德的妻子浦上村陈氏玉娇比联德整整小了十岁,她的父母为了让她嫁入大夫第虚报了她的年龄(多报五岁)。陈玉娇性情娴静,平时很少和妯娌们说笑,都只听人家说话,默不作声。古时女人都称自己为“奴家”,大夫第的男人自称“阿奴”以示礼重。此旧习沿袭至抗战前夕乃止。女性称奴持续到解放后,而陈玉娇是大夫第妇女里唯一称奴到1990年临终,始终没有改口称我的人。别看她不言不语,与人无争,干活是个能手。1930年凤岗一带的妇女都以织带子作为常年的女红收入。陈玉娇是织带能手,婆媳俩靠织带的工钱收入一年当家绰绰有余。因此时间就是金钱,起早贪黑的织,甚至漏夜。陈玉娇一心一意织带以至忘了回娘家。母亲身体不好思念她,她只匆匆去探看也不留宿就急着回来赶着织带,外人都以为她的婆婆严谨以致如此。她住在后落厝,只有去河里挑水洗衣等才会在前落看到她的身影,厅堂前回廊坐满了人在高谈阔论,看到她就招呼她来说说话休息休息,可是她只是停下来搭个话就回去后落厝了,她总是说有这些时间说话,奴可以把家里的许多事都做好的。她家后院空地接近菜园后花园种了几棵白玉兰树,非常高大,在花树里白玉兰树堪称冠军。屋后种了几棵,夏天非常凉爽(后厝西照阳光充足夏天挺热)。花开季节两落厝都弥漫着花香,白玉兰一年开花两次,春天开的是春花,秋天开的是秋花,含苞的花朵很值钱、开放的次之,散落的花瓣、叶子捡起来也可以卖钱,所以很多乡村都有栽种。这白玉兰树虽然高大,枝桠碗口粗、质地却很脆,风大时也会被吹折。因为它易折所以经常出事故。摘花的要用竹梯纵横架在花树上,梯子捆紧在枝桠上,竹竿选够长的大大的两根,再把竹片或硬木片嵌在两根竹竿之间,距离均匀,每层长与宽都不会超过二尺,为的是轻便,梯子太重不但移动不方便也会使树受伤害。竖着的梯子供人一级级攀登,上下、左右采摘,还随身带根小竹竿做的钩子可以勾远些的花枝,腰上绑着花篮。横在树上的梯供摘者穿越走动。上树的人必须身轻、手脚灵便,胆大心细,不是一般人都会干的活。到了春秋两季经常都有人从梯上或树上摔下来,因为以前没有安全带保护,上树摘花很危险。轻的摔成残废,重的当场毙命,甚至脑浆四溅惨不忍睹。我少时看到的她已是年过半百,还一天到晚不停的忙碌着,总不舍得让她的丈夫儿子多干活。大夫第仅有她这个媳妇能上树摘花,五十几岁了勇气和灵巧也不减当年。她让她的小儿子在花树下拾落下的花瓣和花叶,接她递下来的花篮,作跑腿使唤。让她的丈夫傍晚把这一天的收获拿去卖,再买回鱼肉、日用品,她始终不让俩父子上树。我小时也爱爬树摘花儿果儿,可是我只能登上竹梯第十级采几朵花下来赏玩或插在发辫上,再也登不上去了。因为站久了脚底生疼、头晕目眩,因此我特佩服她。 jp\JwE
再说振江公四子季康(游牧)在1926年出生(民国丙寅年),陈三妹那时已是年近四十的妇女。旧时的女人到这个年龄已是高龄产妇,因先天不足、奶水不足,季康特别瘦小。振江会看星象,为了季康的健康平安,再三交代母亲和妻子要延长他的哺乳期,不能剃去他的胎发,以此弥补这些不足。因为长子联源已经成家,振江觉得老母和妻儿有了依靠,遂把家事交给元官把持、当家,自己告别了家乡亲友出外谋生,省得在家和三妹赌气。这元官的媳妇是“亲保亲”,系林孺人的娘家嫡侄女介绍,这个侄女是元官媳妇王玉梅的婶婶。双方门当户对、沾亲带故、自然很快就成就了这个美满的姻缘。林孺人和陈三妹吃够了缠足的苦楚,决计给元官找一个平足的媳妇,恰好王玉梅自小平足、她长得端端正正、神采奕奕、身体强健。她在娘家能干贤德是出了名的,父母一心要为她找个好婆家,到了20岁才结婚。因此她的体质非常好,她不但是大夫第第一个平足的新娘(林望平是第一个来家就读的平足未婚媳妇),而且是家里家外一把手。高堂上有太婆、婆婆,下有小叔、小姑等十几口人吃大锅饭她要料理;园里的活甚至是水田的活她都能承担。林孺人再也不用愁田里的活人手不够,王玉梅细活粗活样样干得出色。做家务在她是小菜一碟,做针线那针脚的细密、绣的花的精致,都让人赞叹不已。园里的锄草、栽种、收成不在话下;难得是拔秧、插秧可神了,拔的秧不但拔得快、洗得干净、还分得均匀捆得巧;插秧时简直如蜻蜓点水,步伐架势没得说,插得又快又整齐。她插过的秧长的特别快、特别好,人们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割稻、挑谷不亚于男人,有速度有质量。她不为自己能干而怠慢长辈、疏远小叔小姑,待人接物大气又得体。林孺人认为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孙媳妇。王玉梅辛勤耐劳的同时也让她在大夫第、在第三房中奠定了自己的基础,树立了自己作为长媳的威信。1928年王玉梅生下了第一个女孩,取名瑞英。瑞英只比最小的叔叔季康小了两岁。王玉梅年轻体健,奶水多的瑞英吃不完,为了干活方便,她把多余的奶汁挤掉。林孺人看到了慌忙拿了杯子去装来给季康喝,这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笑佳话。王玉梅共生育了四男三女,除了二女儿送人、长子夭折外其余个个成才。现代人把女人比作半边天,王玉梅何止顶起了一半?她是面面周到、无不丰收的。振江的孙女出世,虽说是女的,可也是古时人们传颂的36岁牵孙过桥的人呢。 jp\JwE
振江挣了些钱回来交给她的母亲,交代了一些话,就带着他的三子敏官(叔康、也叫联发)去了南洋。1927年快过年了,他打发三子带了二十块大洋回家给家里过年用,并附了一张书信(这封信保存至今,家乘里有复制)。信的主要内容是问候母亲大人,说明养育之恩不能回报,身在南洋不能侍奉晨昏,请原谅他的不肖。再说到三妹不顾二十多年夫妻情分,与他反目。又说到听家乡来人说三妹把季康的胎发也剃去了,夫妻不和为什么虐及幼子?再三交代的话可以置之不顾而付之东流。本想元官娶了亲后三妹对他会有转变,谁知越发不把他当回事,而母亲又一日也离不开三妹,叫他难有立足之地.....以后关系如果有转机,他又能挣到钱,说不定会回来探亲。如果还是照样,他会成为番僧。这次敏官带回的大洋是长支三个月的工资,因为半年都生病的原因。家事元官会把持好,余下的一些产业也够度日。另乡亲传话说母亲大人牵挂他,问为何没有平安信?因为不肖每次提笔总生愁绪,致使无法成书,不是不懂每月应有一封信向大人请安。接着他说交代了这些话以后,不用再和他说家事,儿不愿闻。书难尽言、补报于来生。 jp\JwE
年后,敏官立即又漂洋过海独自去南岛找父亲(敏官是1912年生人,此时十五岁)。十五岁的男孩孤身从南洋往返两趟,当时交通阻碍能平安无事也不寻常。他见到父亲时,父亲已奄奄一息了,振江于1928年正月初六去世。敏官料理丧事,把父亲葬在槟城坎市公墓。(过去海上坐船来回,船家不允许旅客带骨骸之类的东西上船,说是不吉利会招来灾难,所以很忌讳,上船要检查的。)谁也想不到这个从小没娘、可怜的孩子没做成番僧,倒以38岁的年龄客死他国,乃一恸事憾事!而叔康年仅十五岁能在异国他乡料理好这一切,平平安安返回,不能不说他从小就是个能人,也实属难得啊。 jp\J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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