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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将军是中国现代史上一位杰出的爱国者,原名冯基善,字焕章,1882年生于安徽巢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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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将军的父亲在19世纪60年代随清政府“铭军”调往山东省济宁,不久加入河标营,结识了三代都在河标营的游氏家族,并和游邦孚的堂姐结亲。“铭军”解散后,冯玉祥的父亲便带着游氏及冯玉祥的哥哥冯北宝回到祖籍安徽巢县,不久生下票Γǚ胗裣榈娜槊???am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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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冯玉祥的父亲因考武举未成,又带着全家到济宁探亲。刚开始,冯、游两家还有一些来往,以后,冯玉祥父亲去世,冯家辗转迁到了河北省保定府的康格庄定居下来。因年年的天灾人祸,许多人家流离失所,游氏亲人慢慢也不知去向。从此,冯、游两家断绝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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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11岁时,家中有母亲和哥嫂四人一起生活。不久,母亲游氏去世。临终前,她喊着冯玉祥的小名:“科宝,娘有桩心事:千万别忘了济宁还有你两个舅舅,现在不知是死是活。你长大了一定要到济宁找找你姥娘家的人,找不着舅舅,表兄弟也行——那是娘的家,一定要了却娘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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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遗愿深深地烙在了少年冯玉祥的心灵深处。母亲去世不久,冯玉祥就离家当兵,过上了兵营生活,冯玉祥后来回忆:“我把娘的话一直记在心上,后来当了兵,又领了兵,从未忘记此事。在以后的许多年中,我曾多次派人去济宁明察暗访,都没有找到母亲家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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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冯玉祥由于赞成抗日,反对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和独裁统治被迫去职,隐居在山东泰安普照寺。他下决心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完成母亲的重托,将最亲近的副官潘廷玺派往济宁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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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廷玺原籍山东巨野,早年跟随冯玉祥,后来成为至交。潘廷玺到济宁后不敢声张,只在南门大街的路西寻了个叫“福生书屋”的旅舍住下来。旅舍的条件算是当地比较好的,又临交通要道,是个便于了解小城人情掌故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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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游氏唯一在世的堂弟游邦孚就在塘子街口开了个小杂货店,和“福生书屋”紧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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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廷玺安定下来后,就与堂倌闲聊,打听附近有没有游姓人家?堂倌随口说,门前的杂货店店主就姓游。潘廷玺得此消息,随即漫步到杂货店借口买糖果与店主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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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是游邦孚的妻子,潘廷玺有意找话,问多买几斤可不可以让价游邦孚遂走出来参与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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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一边讲价一边问:“掌柜的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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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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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说:“我是保定人,我们本家有位老太太也姓游,是你们济宁人,不知是不是你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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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从生意人的角度认为对方是为了砍价套近乎,就冷冷地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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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济宁有几家姓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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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片俺是独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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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廷玺遂启发说:“您老好好想想,我本家老太太亲口对我说,她娘家就在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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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邦孚还是摇头,说:“没有这门子亲戚。只有我伯父家的姐姐出嫁给姓冯的,姐夫是安徽巢湖人,他们早都回安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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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过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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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没有联系了,有一年我姐姐来过一次,领着一个叫北宝的,怀里抱着小的叫科宝,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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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潘廷玺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潘廷玺毕竟老练,表面上不露声色,只随便买了些杂货,又客套了一番话便离开了。潘廷玺赶回泰安,将寻访过程对冯玉祥一一细说。经过反复对照,冯玉祥认为,这就是要找的亲人——特别是知道自己的乳名,那肯定不会错的。于是冯玉祥派潘廷玺重返济宁正式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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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光明正大地认亲,潘廷玺坐着黄包车,带着一车油、一车布和一些礼品,直接登门为冯玉祥认姥娘家。但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大场面”却使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冯玉祥的堂舅游邦孚竟被吓着了!那时的小市民看见一个当兵的就怕得要命,更何况来的是统率千军万马、鼎鼎大名的冯玉祥——谁不知道他是带领几十万大军的总司令,还是将大清宣统皇帝赶出皇宫的人!他能是自己的表亲?真是天下奇闻!说不准还大祸临头呢!游邦孚吓得东躲西藏,根本不敢认这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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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廷玺实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反倒弄得十分狼狈,急得团团乱转。最后,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找到当时的县长林开太,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说明了情况。林开太又邀请了驻军旅长宁纯孝、商会会长李洫先,以当地人的身份带着礼物一齐来给游邦孚贺喜。经过多人反复说明情况,又有地方官的保证,游邦孚那颗悬着的心才算安定下来,形势也才稍稍缓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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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县长出面在运河南沿的“洪源楼”饭庄设宴,县里的主要头面人物也都到了场,还备好了车子请“舅爷赏光”。可游邦孚说什么也不动身,又是几番“动员”,他才勉强答应“赴宴”,但坚持不坐车。于是,潘廷玺、林县长、宁旅长、李会长等一大批头面人物,也只好步行陪同他从南门大街出城到运河南沿的“洪源楼”。据老人们回忆,有歌谣唱当时的可笑场面:“前面走个光光人,后面陪同官一群,军警县衙满街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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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摆好了,游邦孚是当然的首席,可是他却只蹲在角落里吸旱烟,不肯入座,而且谁也劝不动。最后只好妥协给他单开了一桌素席,大家只好在空着首席的情况下,尴尬地吃了这顿没趣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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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由潘廷玺陪同,生拉硬扯把游邦孚带上了火车,到泰山与冯玉祥见面。冯玉祥看见游邦孚,立即想起母亲的面相。谈话中,冯玉祥知道了舅舅和娘的乳名以及许多生活琐事。通过叙家世,分散在各地的游氏成员都被邀来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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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仁增的认亲故事十分有趣。1932年,游仁增在枣庄挖煤。这年春天,泰安来了一封信,是直接写给矿上的,说他是冯玉祥的表弟。矿上要他马上去见冯玉祥,并保证不扣工资、不开除,还送了路费。矿上的人又说,他三叔游邦孚和堂兄弟仁孝、仁声都去了。他在大家多次劝说下,才半信半疑地前往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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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4点多钟,游仁增到泰安车站下了车,一边打听一边找普照寺。快到时,他老远就看见了持枪站岗的哨兵,便上前小心地说明情况。大概哨兵已知道冯玉祥寻亲的事,猛地抬起手给游仁增敬礼,反倒把游仁增吓了一跳。行完礼,哨兵转身一溜小跑上山去了。不一会儿,来了两个人,说:“先生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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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着来人前行,走了一阵,就看见一位很威武的人迎上来。只见他穿一件灰布大褂,张着大嘴笑着:“表弟才来,我们盼你好久了。”原来此人正是冯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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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进屋,屋内很整洁,一张桌子、两把藤椅、两条长凳,后来游仁增才知道这地方叫五贤祠。正说话,三叔和仁声、仁孝,还有一位很有气度的中年妇女走来。那位中年妇女身着青大褂,脚穿青布鞋,戴着眼镜,很像个传教士,冯玉祥介绍说:“这是你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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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十分清淡朴素,兰花粗瓷碗碟放了一圈,因为是认亲的头一顿饭,所以游仁增记得清清楚楚:清炒菠菜、炒鸡蛋、炖红鱼、炒白菜,还有一土盆白菜豆腐。主食:一盘白馒头、一盘棒子面窝窝头,外加绿豆小米稀饭。到了晚上,冯玉祥则亲自提着马灯送大家到后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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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认亲后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安置这些亲人。他的安排正如他本人一贯的生活作风——务实,既没有将他们安插到军中捞个一官半职,也没有给些钱财供享乐,更没有指使地方政权为他们如何如何。按他当时的地位和影响,这些本是微不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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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亲属留住些时日,畅叙亲情后,针对各自的状况做了如下安置:游邦孚是唯一在世的舅爷,年龄大了,冯玉祥就在济宁为他买了50亩土地养老;8个表弟每人30亩;另外在苗营(现已为济宁市区)买20亩作祖茔地;又在城北戴庄买了74亩果园作“族产”。这在当时应该是最好的,也是最朴实的安置。那个时代只有土地是最可靠的财产,它能使亲戚们吃上饭,又不至于让他们花天酒地。如果他们基本守业,大概两三代人也不会有大的饥荒。同时冯玉祥又在济宁城内买了两处房产:为表弟仁义在扈家街买了一个院子,又为舅爷游邦孚在总府后街(现在的樱花小区)买了李姓院落一处。还分别让仁义去军校,仁举去学工,仁符回济宁读书,仁增还是回枣庄挖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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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将军对家人的安置,既完成了母亲临终的重托,又为至亲做了最妥善、最久远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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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邦孚自认亲后,身价自然今非昔比,大家都尊称他“游三爷”,就连县长等地方军政大员也都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喊“游老”。游邦孚受冯玉祥的嘱托和影响,在当地确实做了不少有益于社会的事情,南门大街更换石板路时他出了不少力,由于季节原因缺了人工,他还专门到兖州找到驻军孙桐萱要了一连人来帮助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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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普通百姓大多是用碾轧面,碾是当时市民最重要的生活工具。这种轧原粮的工具多为慈善捐赠来维护,但由于战乱仍频,碾磨年久失修,整个济宁城内城外到处闹“碾荒”,许多人睡在碾房旁都排不上号,只好煮原粮吃。游邦孚为此事上下奔走,到处求告筹资,终于在全城增设了多座新碾。这对于穷苦人来说确实是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游邦孚1953年在济宁去世,终年8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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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龙门阵》 邰合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