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p,5i)nEFj
日子过得真快,眼看清明要到了,马逸才风尘仆仆的归来,运回一大堆的货物,看来生意做得还顺手。他带回许多雪儿爱吃的糕点、京果。他脸色青黄、神情疲惫,样子很是憔悴,雪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马逸在年内病刚好就出了远门,这山山水水的长途跋涉、做生意的劳心劳神也真不容易。再则古时交通闭塞,信息流通很慢,造成他对家小牵肠挂肚,受尽煎熬,一回家就病倒了。常言道:在家日日好,出门处处难啊! p,5i)nEFj
马逸不在家,雪儿想他、念他、怨他、恨他,巴不得他马上回来狠狠的把他责备一番。如今马逸真的回来了,雪儿看他如此的瘦弱,怨恨早已扔到爪哇国,一股怜爱之情油然而生,哪里还舍得责备他?雪儿先服侍他漱洗,再备好为他接风洗尘的家宴,马逸勉强吃了几口。饭后,所请郎中来为他看病、开了处方,说是劳累过度,需要很好的调养。雪儿亲自去抓药、亲自生炉子熬药,对马逸真是呵护有加、关怀备至。到晚上,雪儿服侍马逸喝了药,让他躺下歇息,自己秉烛到各处巡视一番,再关照一下乳娘和婴儿后才回到屋里。她给马逸端茶送水,给他热敷、推拿,一夜没得合眼。第二天一早,马逸喝点粥后坚持要和雪儿一起回她的娘家。他们坐着轿子,挑夫挑着一担的礼物去向岳母问安,到了府上,给去世的老太太、岳父上香烧纸。然后他们再回到自己的祖墓上坟,这样操劳了一天,马逸彻底垮了。雪儿吓得手忙脚乱,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马逸的健康,还有什么会比这更重要?请来的医生说马逸长期劳心伤神,饮食起居失调,病弱之躯怎能经的如此折腾?他叮嘱说马逸需要长期的细心调理、好生将息才能恢复正常;绝对不可以再让他继续操劳、也不可再受刺激,要好好的保养贵体才是。送走了医生后,雪儿又是抓药、熬药,事事亲为,无微不至。这样过了十几天马逸的病才有了起色。雪儿每天起早摸黑的操劳,马逸越发觉得对不起她,越发愧疚,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他没有勇气面对雪儿,二人相处时多是沉默,独处时常常偷偷流泪。马逸很想知道玉瑶的情况,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开不了口问雪儿,雪儿也不愿提起。这天,雪儿又帮他上街去抓药,马逸趁机把弟弟叫来询问,打听玉瑶的下落。马乐告诉哥哥说:‘嫂子已经把玉瑶送走了,我也不知她的去向。哥哥你不要操这么多的心,嫂子不会亏待她的。有什么事大嫂自会安排,凡事由她做主吧,你尽管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他们兄弟在说话的时候,雪儿已经回来了,她隐隐约约听到马逸在打听玉瑶,突然记起她怕是要生了吧?自己和表姑还有个约定,还说到时会去帮几天忙的。这一阵,被马逸的病把自己都弄糊涂了。她想,眼下自己是走不开了,千万不可失信于人。目前看来断无万全之策,也顾不了许多。于是她匆匆忙忙去找乳娘,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觉得乳娘这个人很可靠,便打发她到表姑处帮忙几天,再向表姑转达自己不能践约的原因。雪儿把这一切都料理停当,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好在马乐很勤劳也很体贴她,很多事都在默默的关注、尽力而为,确实助了她一臂之力。雪儿在感激小叔的同时,想到该帮他说个亲事了,趁着这时马逸在家养病,给他提个亲是再好不过的。 p,5i)nEFj
这样又过了几天,马逸可以下床行走几步,如雪才把心放宽。可她又惦着乳娘怎么还没有送来消息?于是在炉子里添点炭后,就跑到门口去张望。她望了望,没见人影,心里又记挂着那药不能熬的太久,于是又倒回来。雪儿看看药差不多熬的可以了,便弯腰去提起药罐。正在她向碗里倒药的时候,乳娘出现在她的身后。雪儿又惊又喜,向她打着手势,压低声音问:“生了吧?是男还是女?”乳娘天生大嗓门,心里一高兴便大声的对她说:“生了,是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太太您不要牵挂,表姑待她可好呢!”雪儿瞪了她一眼说:叫你不要大声说,还这么嚷嚷,要是被他听到怕是又不得安生了呢!带去的钱给她了吧?”乳娘说:“太太放心吧,我都照办了。表姑说不必一直寄钱给她,您已经给的很多了,她们的日子过得也还可以。再说玉瑶和她合得来,习惯了那里的生活。玉瑶不放心的是她家的老娘,恳请太太给予一些关照。表姑说请您有空时下去一次,为玉瑶母子的将来再想想办法。”如雪嘴里“嗯”了一声,耳边似乎响起了马逸唱的戏文片段:“苦哇......这才叫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人的命运啊,总受上天的捉弄。”她这心里一动,那眼泪便扑簌簌的滴了下来。乳娘慌了手脚,大声说:“太太,太太,您这是怎么了?”雪儿回过神,强打起精神说:“辛苦你了,你先歇歇去吧。” p,5i)nEFj
雪儿把药端到马逸床边,见他怔怔的发呆,心里明白他可能听到了自己和乳娘的对话,只是低低的唤他把药喝了。马逸喝过药把碗递给雪儿,就势把雪儿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着。雪儿轻轻的推开他,马逸羞恼得很,流着泪对她说:“我不是人,我的罪孽深重,我不该给你带来这些苦难。都怪我不好,像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还是让我去死吧!”雪儿噙着泪对他说:“别说这些没用的,当前你的身体要紧。你忘了医生的话了不成?”马逸说:“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还是夫人您了,待我来生做牛做马再来报答您的恩惠。”雪儿想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便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看来你已经听到了,我不妨告诉你,玉瑶母子平安。这件事既然交给了我,请相信我会处理好的。你也不必太自责,你应该高兴才是。先前你在病中我也不好说,既然现在这样,不如我把话与你说个明白。这一切权当一场噩梦,你不要老惦着。我呢,自然不会和你们计较,就当没发生这回事。你呢,做人要懂得深浅,你有妇,她有夫,且还碍着辈份这一层,知道是无望的事就彻底把它忘了吧!你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冒着身家的性命何苦来着?为了这件事,我劳心劳力,钱也花去不少。往后你千万不可如此。你若是不听我今天说的这番话,再惹出什么麻烦事来,那才真的是辜负了我,我也不会再理你,一切的后果你自己去承担,休想我再来帮你了。”马逸羞愧难当,心想雪儿真是女中丈夫,如此深明大义,说的话句句在理。她能不计前嫌对自己体贴入微、轻言重语甚是难得。但她和自己总像隔了一层什么若即若离,她嘴里说不会计较,内心会怨恨自己的。原想向她致歉示爱,可眼下自己是如此的龌龊,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她面前?想想她因为自己受的委屈和痛苦,于心不忍,又紧紧抓住雪儿的双手说:“瞧,你的手都变小了,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罪,可知我也心疼?我发誓从今往后一切听你的,绝不让你再受气。我会好好爱你的!”一边说着,一边模仿戏里的小生把长衫一挪,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说:“愚夫这厢有礼了!”雪儿羞红了脸忙把他扶起,嘴里说着:“看你这样,成什么体统?”把他扶到床边让他坐下,接着对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便的就跪下了?我只想让你像像样样的做个真正的男子汉,立于天地之间,何曾想要你如此作为?”马逸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真的不恨我?”雪儿说:“哪来这么多的废话?那可得看你今后如何待我,如何做人处事?”说完,轻轻的松开双手,转身出去了。 p,5i)nEFj
马逸看着她的背影,觉得甚是无趣。想想身体恢复的可以了,与其这样呆着,不如上京城再去处理那些商务,自己病了这些日子,把许多事都给耽搁了。他悄悄地收拾了行装,拿来纸笔给雪儿留言,趁她不在时一个人悄悄的上了路。他想让时间来修复这个伤痕。雪儿从外面回来,不见了马逸,看到桌面上有封书信,赶忙拿来一看,才知道他已经动身了。马逸说因病连累她不浅,欠她的情无以回报。商务繁忙,不能再耽搁,自己怎么躺得住?因之马上去京城,家中事务让马乐打理。说雪儿这阵子瘦损不少,可以带着珂珂回娘家与母亲、慧嫂作伴,好好休息保养好玉体,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