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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0-03-04

以前，我最厌恶的就是和父母一起看电视，一是怕电视中有些尴尬的场面，2是讨厌父母特别是母亲对自己终身大事和家事的唠叨，这让我感觉很烦躁。

那一次，因为妹妹结婚，回家，我发现自己的心态变化了很多，特别是对母亲对自己的唠叨，我会耐性的去倾听，静静的，感受她内心深处的辛酸，无奈。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和母亲一样，老了。老了，就有了很多对自己的担忧，牵挂，放不下，说不完的唠叨，老了，对这些无私的爱的唠叨，就不会觉得厌恶，才发现，原来的厌恶是对自己的厌恶，母亲依然是当初牵挂着自己的母亲，只是她的容颜苍老了，爬满了皱纹，甚至虚空的胖了。

夜色悄悄的笼罩着，乡村的夜晚是格外的宁静，偶尔会听到一两声土狗叫的声音在，宁静的夜色中荡漾。初冬的夜，已经有点冷了。妹妹的婚礼也已经忙碌完毕，闲暇的夜晚，我吃完饭，到朋友家里玩了一会，回家，母亲还在为着家务忙碌着。

推开房门，思念也空，爱也空，面对家的空虚，我整个人荒凉起来。茫然着坐在电视机前，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换着节目。门外，只听到母亲在厨房忙碌中发出的响声。

我看着正无聊，又想去玩的时候，母亲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坐在我的床前，看了看手中的表，她拿过我手中的遥控器，调到中央一套，看天气预报，不知道从何年开始，父母亲对天气预报的关注成了习惯。

记得，天气预报第2天是阴天，母亲看完天气预报，站了起来，打开抽屉，习惯的取出装在包装袋里的一瓶瓶药物，然后在从每个瓶中习惯地，倒出早已熟悉多少的颗粒，一颗颗倒在她那粗黑的手掌上。

灯光下，那白色的药物，小小如精灵般在我眼前不停的跳动，把我那颗茫然的心跳得疼痛不堪。母亲习惯的抓起配好的药物，然后仰起头，张开口，往嘴里一抛，再喝一口，桌子上，碗中的百开水。
她肥胖的脸在我眼前晃动着，脸角不自然的皱了一下，吞了一口，咕咕噜噜地，然后又吐了一口气，那些白色的一堆药物到了她的肚子。

母亲开始坐下来，对我说到，“这些药，吃都吃怕了，不吃晚上又睡不着，吃了，明天又起不来，忙时，我和你父亲一大早就要起来去干活，晚上，有时不吃，一夜也没睡着，第2天又要早早的起来，困啊，累啊，还是要去干活。你们兄弟都在外，一点忙也帮不上，一年到头，插秧，采茶，挖药材，割稻谷，种药材，忙的整个身体痛的难忍。”

母亲说完这些，我听着，心一片片的宛如被刺刀划破的痛，我无言的台起头，看着母亲，眼前灯光下的母亲，除了那看着虚空的胖，就是满脸的皱纹和错乱的白发，粗糙的手。

这一切，雕刻在我疼痛的心坎上，看着眼睛里憔悴的母亲，我无言的靠在床枕上，心在无限的疼痛中被暗暗的夜色冷冻。想说安慰母亲的话，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又听母亲说道，“你们兄弟也不小了，该成家了，人家女孩喜欢你，就不要挑剔，成了家，才有个出头，我和你爸拼着这把老骨头，，现在还可以帮忙你们一点，要是到了不能动了，怎么帮你们呢？”

电视里，我看不清播放着怎样的电视剧，我依旧无言的靠在床枕上，母亲的苍老和顾虑，在我的心扉一次次的如刀刺，刺痛我的茫然。面对，母亲，面对这家，我，能做的，只能陪陪母亲坐在床上无心的看着电视，听着她对我深切的顾虑。我只能在心底一次次的愧疚着，然后不停的疼痛，不停的颤抖。

记不清母亲这样的唠叨，有过多少次，从来也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我感到深刻的不安，内疚。以前我总是用敷衍的口吻，甚至用烦躁的语气，来面对母亲的唠叨。可是这一次，我发现自己，却等待着母亲对自己的烦躁，甚至渴望母亲对自己的骂。

眼前的母亲，没有更多的话语，只是重复着曾经多少次重复过的唠叨，她的口气里，没有一点的埋怨，和骂，有的，只是对我们兄弟的顾虑，不安，惶惶。和父亲一样，不同的事，父亲只是在偶尔面对我时会说起这些，更多的时候，父亲是沉默不语。

屋外听到父亲进门的脚步，母亲停止了对我的唠叨，她让我无颜面对，我想逃避，我正起身的时候，父亲推开了房间的门。父亲是很喜欢看电视的，很多时候，我在家，父亲只是偶尔看看，就说要去睡觉了，然后留下我一个人，独享电视剧情。

我看见父亲踏进房门，灯光下的他，比我想象中的要苍老的多，父亲的脸显得异常的瘦小，皱纹很深，下巴瘦小有尖。和母亲相比，父亲却是很瘦，瘦得让人感觉风一吹就会飘倒。

父亲问了问母亲天气预报，然后静静的和母亲一同坐在我的床前，我依旧靠着，三个人，静静的，两个苍老，一个疲惫，无言，无语，灯光下，宛如凝固的画，只有各自面对电视，说不清的心绪随着电视剧情的流淌而流淌。我很不安，我想起来，可是，忽然间，看着两个苍老憔悴的父母，我的心无名的痛了，愧疚。

这些年，四处流浪，很少像这样，三个人坐在床上，聊过天，看过电视。这一次，我想，静静的，陪父母一起看一次电视，感受他们那份苍老的憔悴中唯一的娱乐。感受他们瘦小肥胖中，无私的付出，和细腻的爱。我，发现自己从来没这样心如止水的，感恩般陪父母看过一次电视，这一次，是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一种无限沉重的内疚在我的心底深处，不停的燃烧着，我开始感到，父母的爱，在静默的灯光下，轻轻地抚慰着我疼痛的心。才发先，原来自己一直过的很幸福，有两个疼爱着自己的年迈的父母，只是自己一直在逃避，在流浪，在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