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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孺人三妹自季康成家后与元官、敏官以及俩儿媳商量,说是他们三兄弟可以分家各自打理家事,大家都 /SCZ&
会更 /SCZ&
省心的。这个建议得到一致认可,于是陈孺人按传统的作法,把剩余不多的遗产做了分配。元官怜悯小弟,提议分配时 /SCZ&
照顾一些给季康当做新婚贺礼。殊不知老大的这一份爱心造成季康得不偿失,因为不久后农村进行了土改运动,评定各 /SCZ&
农户所属的成份。评定方法的依据是:先统计好各户田地房产面积的总数,再按家庭人口平均计算后搞定。这次三兄弟 /SCZ&
分家,照规矩陈孺人归长子元官扶养,户口落在元官家里。元官和敏官的孩子都有好几个,因此他们两家皆划为贫农。 /SCZ&
可季康新婚不久就小两口,哥哥又多分了点田地给他,婚前季康又拿出自己几年的积蓄搭盖了一厢房,因此他便被评定 /SCZ&
为中农成份,这给后来的“唯成分论”造成很多不利的因素。其次,敏官介绍季康去当时的政府机构当书记员(抄写人 /SCZ&
员)八个月,后来成了历史遗留问题,审查几次。(因为毓桢和敏官都先后去世的缘故)不能不说是他的命运不济,这 /SCZ&
些困惑给后来的他、以及他的家庭成员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倘若没有季康的老母亲、岳母鼎力相助,倘若没有妻子李影 /SCZ&
的坚贞,倘若没有大小里外亲友的支持,这个家早已破碎了。季康有幸在七十年代末得以澄清平反,后福长绵,此是后 /SCZ&
话,不提了。 /SCZ&
振江公的长女(唯一的女孩)莲芳生于1921年,她的长相和性情都很像她的妈妈陈三妹。1937年适葛屿村李 /SCZ&
达 /SCZ&
黁(1914年生人),工人出身。抗战时期达黁在南平县省企业有限公司电工厂充当外线电工,后来当上了电工领班。莲 /SCZ&
芳在南平纺织厂当女工。抗战胜利,达黁的工厂停办被遣散,回籍后达黁在福州电光厂为外线电工。莲芳回乡后失业在 /SCZ&
家,那时他们一家人过着贫困的生活。解放后达黁任福州供电所工会主席,曾参加华东区工会干部学校学习,旋任福州 /SCZ&
电力公司办公室主任、工会主席、市政协委员等职。于1979年光荣退休,二十一世纪初因病去世,享年九十有余。莲芳 /SCZ&
在解放初期积极参加本乡农会活动,后当选为闽侯六区建新乡农会副主席,投入土改运动,斗地主、分田地。1952年调 /SCZ&
迁福州市排尾新村,旋任排尾居委会主任。1957年,莲芳由福州市总工会女工部推荐,以福州电业部门家属妇女代表身 /SCZ&
份,赴京参加全国妇女代表大会,曾受到中央领导邓颖超大姐的接见。居委会换届,她被安排到粮食部门工作。1962年 /SCZ&
响应市人民政府的号召,带头退职。1988年因病去世,享年68岁。 /SCZ&
莲芳是我的姑妈,她从北京回来后到了娘家欢聚,看到当年的我正上幼儿园,大概样子挺惹人疼爱吧,姑妈 /SCZ&
给予 /SCZ&
很大的关注。长辈们直夸我,说我在幼儿园能演一小段闽剧,到各乡去演出不怯场很受欢迎......(记得那时我的启蒙 /SCZ&
之师是陈玉金老师,是当年冯宅小学校长的夫人。因为她对我疼爱有加,在各方面努力培养,于是大家都说她是我的干 /SCZ&
妈。)姑妈婚后七年才生下我的表兄,而今表哥已经十二三岁了,她还未有第二个孩子,当时先是说笑,后来竟真的说 /SCZ&
要把我带走给她当女儿。我的父母此时已有三个子女,家庭各方面都处在危机中,为了我的前途,很快把此事决定下来 /SCZ&
。姑妈马上买来了崭新的衣鞋给我换上,当场和她一家拍照留念。接着好几十人合拍全家福......(这些照片至今我还 /SCZ&
保留着)说来也怪,姑妈家的条件自然不错,连幼儿园也和我们乡村的大不相同,可我不因为这些好而忘记了自己的家 /SCZ&
乡,小小的年纪每天晨昏总在阳台上眺望,希望能看到我的父亲来接我回家。好几个月后我的父亲终于骑自行车来了, /SCZ&
(他在五六十年代很不顺意,命运坎坷。)我死活要跟他回家,姑妈也无可奈何。这样我又回到家里继续学习,不久后 /SCZ&
父亲又受审查,我的妈妈把我寄放在父亲忘年之交的伯伯家里一些日子,尔后便送我到外婆家一段时间,等到境况有了 /SCZ&
好转,我才回家,跟着我的奶奶睡觉。我亲眼目睹了奶奶的劳苦,她每天克尽所能,先帮大伯家(元官,行十四)做好 /SCZ&
家务,再颠着小脚低着头匆匆的在回廊(我家和十九母家)之间来回。因为这两家的小孩各有三四个,年龄都相仿,她 /SCZ&
简直忙不过来。晚上我去睡了,她还在油灯下纺纱织带。我看着她瘦弱的身影,背弯得像一张弓、头都抬不起来了,可 /SCZ&
她的双手还在不停地忙碌。夜深了奶奶还在边打瞌边做事,好容易才到床上躺下来,我身上奇痒难当,(因那时跳蚤特 /SCZ&
别多)实在受不了,便大声招呼她给挠痒痒,她连囫囵觉也没得睡好。好不容易邻乡唱大戏,晚饭后一家人去看戏,有 /SCZ&
的打着灯笼、有的手握点燃的麻杆,到达后便有亲友招呼坐下,我年幼剧情不太懂,但喜欢看小姐、丫环、书生;我的 /SCZ&
十九母老在抹眼泪;而我的奶奶却不停的打瞌睡。后来姑妈接奶奶去她家休养,我们去姑妈家看望她,她总把鱼肉等招待 /SCZ&
她的好菜夹给我们吃,回家时还往我们的口袋里塞好吃的东西。奶奶和我一样,在姑妈家没住多久又回家了,她心里放不下儿孙。 /SCZ&
大人们觉得这不是个事,便去把我的外婆接来 /SCZ&
。(外婆二十几岁孀居,和我的妈妈相依为命。女儿出嫁后,她和过房承嗣的小叔子的长子一起生活,现在这个舅舅也 /SCZ&
长大成人可以独立,她才放心到我家来。)外婆到我家来帮助料理,我的奶奶实在高兴,两位亲母情同姐妹,给这贫困 /SCZ&
的家庭带来许多的慰藉。这时元官的长子鹤亭在部队工作,他生性孝顺,有机会有条件都会照顾奶奶。他看到福州铁路 /SCZ&
初通,想方设法带祖母去参观新店火车站,让老人观赏火车运行。此举,是七十开外的老人一生里最难忘也最快乐的事 /SCZ&
。 /SCZ&
我从小喜欢上学读书,喜欢文艺,也喜欢爬树摘花捉虫捉鸟,更喜欢跟着父亲去钓鱼、捉蟹虾、甚至捕蛇。 /SCZ&
(我 /SCZ&
替父亲传递工具充当他的助手,把他捉住的猎物拿回家,有时自己也捉。惟有蛇我不敢捉,父亲逮住后交给我这就行了 /SCZ&
,我学父亲的样子死扣住它的七寸不放松,任它缠住我的双腕,直到把它送进它的瓮中。(现在回想起来好害怕,可是 /SCZ&
当年一点也没事的)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星期天父亲在家里,还可以听他讲寓言、笑话以及春秋列国的小故事、一起唱歌 /SCZ&
、画画、学写钢笔字......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和我同辈的兄弟姐妹里是最受长辈关爱的一个。在学校,也许我比较聪 /SCZ&
明伶俐、比较努力,也许有其他不为我所知的原因,我上学都免费,上中学还享受助学金,所以我的学业很顺利。天有 /SCZ&
不测风云,谁能料想文化大革命呢?所以家人与师长所寄托的希望统统成了泡影,我没有跨进大学的校门。1969年响应 /SCZ&
号召从中学奔赴建宁山区插队当了知青...... /SCZ&
在粮食紧张的日子里,我们吃草根、有时吃龙眼核。吃菜饭便是一种的享受,有时一天才吃两顿饭。我上中 /SCZ&
学因 /SCZ&
经济问题不寄宿,每天早晚步行来回足足二十里,不敢迟到。回家要跑的快,否则没伴天黑下来过荒山很害怕的,刮风 /SCZ&
下雨尤为艰难。这可苦了我的外婆,她每天早晨五点多钟要起来 为我准备一切,中午好歹得让我带些像样的米或番薯去 /SCZ&
学校食堂里蒸熟来吃,菜没钱买自己带些,有时就带一小瓶的酱油了事。可我经常有一部分要好的高年段的女同学会给 /SCZ&
我提供帮助 、有时学校有事或天太黑了,就到女生宿舍和她们一起作息 。也许因为我是优秀学生、也许因为我家贫苦 /SCZ&
、也许因为我是校文艺队的,都得到了很多师生给我的情谊。在文革前,我的精神生活是很富裕的。我的奶奶年迈之人 /SCZ&
经不起这样的磨难,得了水肿病。(她的四个儿子,继春官之后,元官1960年去世、敏官1962年去世、季康流离在外, /SCZ&
无论在物质还是精神上都把这位坚强的老人压垮了)可是她还把政府发送给病人的一些米糠炒熟,都喂到那些不懂事嗷 /SCZ&
嗷待哺的孙儿女嘴里 ,自己被病痛和饥饿折磨,终于1964年去世,享年76岁。 她去世时季康已经返回家里,守在她的身边,她感到了满足。 /S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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