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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玉瑶家走回来,昏昏沉沉的。她非常需要睡一觉使脑子清醒些,家事她关照过后,要马乐看好家门,让乳娘细心些照看珂珂,饭也不想吃就一头扎到床上,浑身像散了架似的难受。她迷迷糊糊睡着,不一会儿又被恶梦惊醒,她没了睡意,极力在考虑该怎么办?本能告诉她这件事的真相绝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即使是自己闺中密友的长嫂也不能说。想到嫂子她忽然开窍了,何不编些假话或找个借口寻求她的帮助?雪儿自幼和慧合得来,她们俩是无话不说的,慧和雪儿虽说是姑嫂,可她们的关系比亲姐妹还亲。想到这里雪儿躺不住了,她决定立刻回娘家和嫂子一起计议,以便拿好主意。 >{QdMn
雪儿的嫂子一切都很顺意,可她也有烦心的事。这几年她老是小产,还没抱上孩子。如今她又挺着肚子,走路不敢大步走,连说话也细声细气。在慧嫂看来仿佛一个喷嚏就会使孩子流产似的,因此她多是躺在床上保胎,金贵得很。这天,她正躺在床上看古戏文,耳边听到雪儿的声音,她想是什么事让雪儿竟没有通知自己就回来了?她正要坐起来,雪儿一掀门帘子就进屋来了。雪儿匆匆走到床边挨着嫂子坐下说:“我有个急事找你商量,乡里本家有个婶子守着寡,不意被强人所害,如今怀有身孕。她家里无依无靠的,求我帮助她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她会再找人改嫁。我看她怪可怜的,想帮她一把,却找不到适当的去处,嫂子你也想想看,多个人多条路啊。”慧平时乐施好善,肯帮助人。现在她想做些好事,可以保佑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于是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对雪儿说:“我有个表姑,早年嫁在一个偏僻的洲渚山乡。表姑也是年轻守寡,身边有个男孩才十来岁。你按我提供的地址去找她,看看那个地方好不好,也看看她肯不肯相帮,然后再做决定吧。”雪儿觉得也只能是这样了,便告诉慧不要惊动任何人,说完她又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 >{QdMn
雪儿是平足,身体强健,办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当晚她把家事托付停当,天刚蒙蒙亮就动身前往表姑家。这时还是早春二月,她走出了一身汗,好容易到了江边。这个自然村一面依山,三面环水,必须坐渡船过去。还好小船很快就来了,当小船吱吱嘎嘎、摇摇晃晃的在江面上行进时,雪儿觉得冷了,赶紧穿上脱下的外袄。不知是这几日没睡好,还是刚出月不久操心劳累所致,竟晕眩起来。她正哇哇呕吐着,艄公大声对她说快到了,准备下船。上了岸还得走一段路,到达时正赶上吃午饭。表姑是个中年妇女,清清爽爽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她家虽是农户却也干净宜人,做的饭菜吃起来很香,雪儿可能饿了吧。他的孩子竹根很机灵,看牛、打柴、种地样样都行。表姑在家里养些家禽家畜,种菜、做饭洗衣,小日子也过得去。饭后雪儿要求表姑带她四处走走,借机和她商量正事。表姑认真听后很爽快就答应下来,她说:“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这儿偏僻山乡倒是很清静的。我也多个伴有人说说话。你有空也常来走走。玉瑶临产时你最好要来小住几天。”雪儿一口答应下来,递给表姑一大包的银钱,说是给玉瑶作为生活费用,也贴补些表姑家用,请她笑纳。雪儿心里惦记着孩子,怕回去迟了走路不方便,赶忙告辞上路。表姑也客套一番,送她到渡船边。雪儿觉得这里山青水秀空气清新,似乎与世隔绝,果然是个好去处。她这么想着,心里自然很佩服嫂子的眼光感激嫂子对她的恩惠。一回到家,雪儿就打发马乐送信给玉瑶。玉瑶的母亲前些日子生病,玉瑶在娘家服侍,让她从娘家去表姑家,反而来的更方便些,谁也没在意玉瑶的去向,她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去那山乡住下了。这时,雪儿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地,才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已经非常的疲惫,终日头昏脑胀,又受了些风寒,一连病了好几天。 >{QdMn
雪儿在病中想到近年发生了这么多烦心的事,事事都得自己支撑着。而自己的伤痛又靠谁来安慰?纵是有泪也得往自己的肚里咽。如今是为人妻、为人嫂、为人母,奈何?回想起做女孩时的快乐时光,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感伤,捂着被角哭了一夜,哭湿了几条的手帕还不敢出声。一是怕惊动小叔和珂珂,二是怕被外人听见笑话,大白天里表面上还要装的若无其事,要哭也只能背着人在夜里哭。那颗人人都觉得很坚强的心其实只是个外壳,内在是多么的脆弱啊!马逸倒好,自己做下的事可以一走了之,把这难为的事都留给自己,一切都让自己去承担,好像都是自己的过失了?想着想着心里很不甘,便又抽泣起来。夜深人静其实大家都听到了她的哭声,知道是雪儿受了委屈,只是因何缘由不是很清楚罢了。暗地里都很同情、都很佩服她,因此很听她的话,不给她添烦。 >{QdMn
雪儿情绪刚稳定一些,娘家来人说她的父亲早起出恭中风了,让雪儿马上回家探望。雪儿看到父亲时,他微微的睁开双眼,嘴角蠕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滚下来。雪儿紧紧抓住父亲的双手不放松,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流下。不一会儿父亲咽了气。大家都不敢放声哭,因为陈老太太久病在床,少夫人还得保胎,都不能受惊。雪儿的二哥二嫂去内地的分店运转鱼干,马逸上京城未回,便分别寄信去让他们快点回来。父亲的后事都由大哥一人主持,好在雪儿也能为之分忧一二。雪儿的奶奶虽然久病,可老人家的耳朵灵着呢,这样的大事怎么瞒得过她?她一口气上不来,也就过去了。因此雪儿兄妹安葬好父亲后又送奶奶上山,家里真是够乱的。这几桩事下来雪儿整整瘦了一圈。马逸不在家,雪儿干脆在娘家暂住,一来可以陪陪母亲,二来和嫂子做个伴照料照料她。雪儿想到自己的命运像是在滑坡,以后过日子都得靠自己,不禁悲从中来,掏出绣帕把眼泪抹个不停。雪儿忽然想起玉瑶和表姑,不知她们近日可好?过些日子自己也得去探望探望了。接着再把自己和她们做个比较,觉得她们比自己还可怜许多,因此她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做女人为什么这么难啊!” >{Qd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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