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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著作]不系情结--作者 游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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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系情结 ^D\#*pIO  
第 1 章 ^D\#*pIO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肯定还会修改,不过大体情节不会变.会补充细节什么的。  ^D\#*pIO  
  易水山庄屹立江湖百年,不但高手辈出,连出将入相的也不少,隐然有领袖群雄之势,可惜人丁单薄,到了这一代,只有双生兄妹两人,兄长秦如岭,三岁习武四岁成诗,十五岁初入江湖,未尝一败,近来渐渐收敛锋芒,妹妹秦如伶是江湖中出名的美人,生性爽朗大方,爱慕她的少年虽多,她却多以朋友相待,没想到她巧遇微服的今上,今上对她一见倾心,一道圣谕下来,要迎进宫为妃,婚期便定在八月二十九。 ^D\#*pIO  
  传旨的王公公在易水山庄门口下了马,一名青衣少年迎上来,一拱手,笑道:“这位公公,里面请。”他眉长目秀,挺鼻薄唇,与王公公想象中满脸横肉粗壮蛮横的江湖人全然不同,只站在那里,便有渊停岳峙的气度,听说秦如伶是他的双生妹子,看来长得也是不差,难怪皇上喜欢,将来必然受宠,想起来时皇上身边的范公公嘱咐说千万不可对他失礼,估计便是为此了,当即也笑了:“秦侯爷请。”秦家祖上有人做官,至今袭着爵位,称一声侯爷也不为过。 ^D\#*pIO  
  秦如岭引路到了正厅,香案已然备好,他在垫子上跪了,说:“请公公宣旨吧。”王公公四顾一番,问:“不知秦小姐在哪儿?” ^D\#*pIO  
  “舍妹外出未归。” ^D\#*pIO  
  王公公点点头,说:“皇上旨意要紧,还请秦侯爷早日请小姐回来。”打开圣旨,照本宣科念了一堆,秦如岭早知圣旨内容,也没听进去,暗暗盘算:如伶性子倔强,未必肯嫁,今上顾惊澜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扭着要娶,不嫁的和要娶的自己好好商量也罢了,偏生要把我拉下水,帮谁都落个不是,这世道,好人难多啊,还是先传信让如伶回来再说吧。 ^D\#*pIO  
  秦如伶滞留青州,死活不肯回来,这时已是八月二十一,秦如岭无奈,只得自己赶去,他进了城,直奔青州最好的客栈,向小二一打听,如伶果然投宿在此。秦如伶却是直截了当,一见兄长的面,就说:“我不嫁。”秦如岭道:“莫非你想看易水山庄抄家灭族?”秦如伶冷笑一声:“抄就抄,说什么武林世家,其实不过是朝廷控制武林的暗棋,抄了只怕还省些事。姐姐,你被他们控制这么久,何不趁这个机会,撒手一走,从此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有什么不好?”姐姐二字一出口,秦如岭顿时变色,这本是秦家的一大秘密,她姐妹二人刚出生,母亲就过世了,父亲不愿再娶,又深知朝廷必要他有子承父业,索性宣称生了龙凤胎,把长女当做儿子抚养,待到女儿十五岁时,他思念亡妻,一病去了。如今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姐妹俩,也只有看着她们长大的管家秦方。 ^D\#*pIO  
  秦如岭脸色微微扭曲:“你也看着地方叫,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你就算心里恼火,也不要拿我的命开玩笑啊,欺君之罪会砍头的。 ^D\#*pIO  
  “是。”秦如伶也自觉卤莽,但她更不敢说,她对心上人毫无隐瞒,早把秦家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别人,改口说:“哥,你帮帮我,我不想嫁。”秦如岭叹了口气,柔声劝说:“你是见过皇上的,他年纪尚轻,人才品貌,都配得上你……”秦如伶插口打断:“我只见过他两次,算不上熟,他便再好,与我何干。”秦如岭却是与这位皇上太熟了,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她是决不愿与之为敌的:“如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若要什么,是一定能得到的。你听我一句话,答应了吧。皇上其实早就见过你,喜欢你很久了。” ^D\#*pIO  
  秦如伶头一扬,傲然道:“他喜欢我,难道我就要喜欢他,他是皇帝了不起,我虽是小小女子,骨头总是硬的。”秦如岭何尝不知妹妹傲骨难屈,但她太了解今上,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劝:“你不要为了反对而反对,也许到时你会发现,皇上正是你苦苦寻觅的良人。”反正她不要当炮灰。 ^D\#*pIO  
  秦如伶急得跺脚:“哥,实话跟你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就成全我们吧。”秦如岭眼前一黑:炮灰当定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秦如伶见她如同见了鬼一般,也吓了一跳:“哥?”秦如岭恍若没听见一样,来来回回绕了两圈,抬头问:“是谁?”秦如伶刚要答话,她又挥手打断:“别说了,说了反而不好。如伶,我也是为你好,你忘了他吧,你不了解今上的手段,他若知道,你们都不会好过。”杨过和小龙女是百年一见的人物,这一百年已经出了个张过和小鱼妹,怕是轮不到如伶做情圣了。 ^D\#*pIO  
  秦如伶一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大不了是个死字,我是你妹妹,你不想怎么帮我,反而劝我嫁他保命,我不信你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秦如岭手一摊,很想说:“我的确怕死啊”,终于顾及秦庄主的形象,连忙做出无奈的表情,走到一旁坐下。见秦如岭不说话,秦如伶又说:“姐姐,你留在这里给他卖命做什么,不如弃了这些虚名,我们一起走。” ^D\#*pIO  
  虚名?秦如岭几乎想尖叫,好妹妹啊,你嫌绸缎俗气要穿棉纱,说宝石耀眼改簪碧玉,吃腻肥鱼鸡鸭要尝清粥小菜,坐烦了马车要骑骏马,难道这些都是虚名吗?再说,你可以有情饮水饱,可我既没有情,有情也不能饮水饱怎么办啊。也痛快地回说:“不行。” ^D\#*pIO  
  “为什么不行,你怕什么?” ^D\#*pIO  
  我怕的多了。一怕小命不保,二怕吃穿不好,三怕逃命要跑,最怕还是蛊毒发作,生死难料。她努力正了正脸色,苦口婆心:“如伶,你不是不是知道,我们秦家世代受皇室控制,还不就因为代代相传的蛊毒,要不你想个法子解了,我一定跟你走。” ^D\#*pIO  
  “姐,”秦如伶瞪着她,“我以为你会帮我。“ ^D\#*pIO  
  她摸了摸下颌,严肃地想了片刻:“我是在帮你啊,做人要看得长远,你这只是一时儿女之情,嫁给皇上则是终生的荣华富贵,一时比一世,哪个重要?” ^D\#*pIO  
  秦如伶气得哭了出来:“那你怎么不嫁?” ^D\#*pIO  
  “人家不要啊。”她颇有几分惋惜。秦如伶终于给她气得崩溃,再不顾美女形象,大吼出声:“我也不要。” ^D\#*pIO  
  “这个,”她拍了拍她的肩,安慰说,“有人说,嫁给你爱的人有满足感,嫁给爱你的人有幸福感,皇上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D\#*pIO  
  “你……”秦如伶几乎发狂,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撑了易水山庄十几年,你逍遥自在了十几年,也帮帮我的忙嘛。” ^D\#*pIO  
  秦如伶哽咽道:“姐,你要我帮你什么都好说,杀人放火我都去,惟独此事,万万不能。” ^D\#*pIO  
  杀人放火?你又不是那块料,武功不上不下,生就的大小姐架子,从没生过一次火,烧人房子很可能连火都点不着。不是她看不起自己妹妹,只是如伶娇养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体会过人家疾苦,才天天口口声声情啊爱啊,要死要活:“你想清楚了,一旦抗旨,现在的一切就都没有了。再也不能住最好的客栈,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玩去哪儿玩,你会如同惊弓之鸟,惴惴不安,一生漂泊,你……做得到吗?” ^D\#*pIO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秦如伶见她口气有一丝软化,连忙肯定,心下不以为然: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吗? ^D\#*pIO  
  秦如岭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出她答得口不应心,耐下性子:“我决不是虚言恐吓,你真的想好了?”秦如伶正当情浓之际,哪顾得许多:“姐,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宁可去死。”她呻吟一声,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到了最后一出:“皇上暗地里派人跟来了青州,你们有法子出城么?” ^D\#*pIO  
  秦如伶一呆,摇了摇头:“皇上派人来做什么?” ^D\#*pIO  
  她不怎么热心地说:“自然是为了你。”因为他对你志在必得,怕你跑了。 ^D\#*pIO  
  “那怎么办?姐,你帮人帮到底,想个法子送我们出城好不好。” ^D\#*pIO  
  “啊?”我就知道你会为难我,她哈哈笑了两声:“我也没办法呀。” ^D\#*pIO  
  “姐,你和皇上从小认识,”说到这里,秦如伶灵机一动,“皇上喜欢的,会不会是你?” ^D\#*pIO  
  “你……你说什么?”她一惊,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咳个不停:真是丰富的想象啊。 ^D\#*pIO  
  秦如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脸喜色:“皇上和你青梅竹马,喜欢你很久了,奈何你是男子,不敢表白,直到遇见我,他见我们长得很像,所以娶我聊做安慰,姐,你告诉他真相,岂不是皆大欢喜?”她满怀希望地望着秦如岭,秦如岭瞪了她半晌,下了结论:“你看戏看多了。”扭头就走。 ^D\#*pIO  
  “姐,你就帮帮我。”她追着不依。 ^D\#*pIO  
  “我帮不了你。”没把如伶带回去,她已不敢想象顾惊澜的脸色有多美丽,要是再帮如伶逃走,她怕顾惊澜会在追到如伶之前,把她大卸八块。 ^D\#*pIO  
  秦如伶急道:“姐,你要看着我死吗?”秦如岭终是不忍,停下脚步,回头之间,却瞧见了如伶戴着的蓝色琉璃耳坠,坠子上的珠子微微晃动,宛如波光潋滟,涩声道:“你还戴着?” ^D\#*pIO  
  秦如伶茫然问:“什么?” ^D\#*pIO  
  早该猜到,她已经忘了。秦如岭暗叹一声,她虽自幼被当作男儿抚养,十来岁时也像普通女孩一样喜爱珠花耳环,那对琉璃坠子是她偷偷买的,没有耳洞戴不了,就藏在枕头里,时常拿出来把玩,却不知怎么的被父亲发现,重重责罚一顿,把坠子拿走了,恰好如伶在旁边说:“我挺喜欢的,不如给我吧。”父亲顺手就给了她。那副坠子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她以为如伶早已扔了,没想到还戴着。 ^D\#*pIO  
  “没什么。”把坠子要回来也戴不了。她无所谓地想,“你们自己商量吧。如果你们连青州都逃不出去,将来怎么逃得过皇上的追捕,我也要逃命去了,先走一步。”遇见如伶果然只有亏本生意。 ^D\#*pIO  
  秦如伶叫道:“我们一起走啊。”她脚下不停,连连摇头,坚决不要被人一锅端。 ^D\#*pIO  
  刚到客栈门口,她转念一想,现在走了,只怕会引起警觉,如伶反而走不了,罢了,能多受用一刻就多受用一刻,反过身来叫小二:“给我开一间上房,办一桌八珍宴来。” ^D\#*pIO  
  小二笑眯眯地应了,引她进房,过了片刻,又送上酒菜。她吃了几口菜,喝了两杯酒,想起从此以后亡命天涯,餐风露宿,这样的美酒佳肴再也尝不到,不由后悔:怎么就被如伶哭软了呢,早该在见到她那一刻就点了她穴道,扔上马车,直奔京城。扼腕之下,用力嚼了下口中的菜头,谁知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痛得呲牙裂嘴,当下也没心情再吃,反正天色不早,草草梳洗了,上床睡觉,懒得去想蛊毒发作,今上震怒一类的事。 ^D\#*pIO  
  秦如伶见姐姐撒手走了,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听门屐一响,回头见他进了房,眼泪一滚就滴了下来:“怎么办?”他轻轻搂住她,柔声道:“别急,慢慢说。”她将情形说了一遍,他想了想,笑道:“方才我进来,见到秦庄主在此投宿,我有个法子,或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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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9-07-05
  第 2 章 ^D\#*pIO  
  秦如岭被外面的脚步声惊喜,睁开眼,也不顾天色大亮,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打算在床上赖一会儿,却有人敲门:“客官,官爷查房来了,请到楼下大堂稍坐。”她猛然一惊,应道:“我穿了衣裳就来。”跳起来套上中衣,取出随身携带的人皮面具,对着铜镜贴好了,方才开门。一队官兵密密实实堵在过道里,由小二领着,一间房一间房地查。 ^D\#*pIO  
  一名兵士向小二道:“这间房住的是他么?”客栈人来人往,小二也未必个个记得,奈何秦如伶太有名,她来时向小二打听过如伶的住处,小二定然有些印象,果见小二笑道:“不是。小的连男女都分不清么,昨日投宿的是位公子爷。”那兵士脸上变色,伸手把她一推,带人闯进房去,她插口道:“那位公子爷一早便走啦。”众兵士也不理睬,大肆搜检了一番,只找到一件青色的男子长袍。 ^D\#*pIO  
  小二一眼认出:“那位公子爷正是穿着这件衣衫。”为首那兵士过来问:“你是他什么人,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D\#*pIO  
  她露出一个自认妩媚的笑:“奴家是第一次叫到那位公子,他一早就起身走了,不知哪里去了。”又装出害怕的样子,“军爷,那位公子不会是江洋大盗吧,奴家不认识他……” ^D\#*pIO  
  那兵士大不耐烦:“先去大堂等着,自然有人发落你。” ^D\#*pIO  
  “是。”她乖乖随着其他房客走了。 ^D\#*pIO  
  大堂被分成了两块,房客与客栈的人挤在东边,西边清理出来,十来个随从打扮的男子呈扇形散开,簇拥着一名服饰轻便的青年,那青年容貌只算得上清秀,神情平和地坐在那里,偶尔看一眼涌进来的房客,他目光也不见得锐利,却无人敢与他对视一刻。旁边站的中年男子穿着五品朝服,估计是青州知府。 ^D\#*pIO  
  秦如岭心头一沉:顾惊澜还是亲自来了。低着头,淹没在人群中。 ^D\#*pIO  
  被赶出来的房客中,颇有几个有点来头,大约被搜房的官兵教训过了,垂头丧气,如同斗败了的公鸡。 ^D\#*pIO  
  过了顿饭时间,搜房的兵士都回来了,为首的武官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禀大人,客房再没有人了。”青州知府挥了挥手,让武官退下,躬身说:“请大人示下。” ^D\#*pIO  
  那青年眸光淡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说:“让他们排好队,我一个一个瞧瞧。” ^D\#*pIO  
  一番折腾后,众人胡乱排了队,客栈的掌柜伙计在前。 ^D\#*pIO  
  从掌柜开始,那青年只瞧了一眼,就点头放行。渐渐的,也有的多看几眼,有的问一两句,便都放了。 ^D\#*pIO  
  秦如岭排在中间,轮到她时,她刻意模仿烟花女子走路的姿势,慢慢蹭了过去。 ^D\#*pIO  
  “你是哪里人。” ^D\#*pIO  
  “奴家是京城人氏。”说话口音是掩不掉的。 ^D\#*pIO  
  那武官上前禀道:“大人,此女住在天字十号房,十号房原本住的是秦庄主。” ^D\#*pIO  
  他“嗯”了一声,问:“你同秦庄主认识?” ^D\#*pIO  
  “昨日之前,不认识。”她答得爽快。 ^D\#*pIO  
  他不语,静静看着她。她被看得心慌意乱,一咬下唇,大声道:“我不认识什么秦庄主爱庄主,我不过是流落街头的野花,他给我钱,我自然跟他走。”说着,低下头忍住泪意。 ^D\#*pIO  
  他仍是不动声色,仔细打量着她,脸庞白净,五官秀丽,乌黑的头发胡乱披散着,显是刚刚睡醒,看来亦颇有几分动人:“秦庄主同你说了些什么?”秦如岭在京城时,偶尔也去烟花柳巷,看中的多是这样的小家碧玉。 ^D\#*pIO  
  她惨笑着说:“说些什么?无非是十两银子你肯不肯,我说肯。别的什么也不用说。天刚亮,他留下银子,就起身走了。”演得应该像吧,又不敢看他的表情。 ^D\#*pIO  
  他认真听完,尚未置可否,那武官抢上来说:“你分明撒谎,我们三四十个兄弟在外边守着,又不是瞎了,走了一个秦庄主还能走两个么?”他不知道顾惊澜的身份,只知道顶头上司都恭敬以对的人,给他留下个好印象没坏处。 ^D\#*pIO  
  “那位公子爷厉害得很,奴家只看见他打开窗,一眨眼就不见了,想来军爷们眼花了也未可知。”诚恳地称赞着自己的武功,她觉着自己的演技越发好了:如伶定是扮做自己脱的身。 ^D\#*pIO  
  武官还要争辩,他却笑了起来:“这两位秦庄主倒还真是有默契,一个嫖妓一个召妓,最后都不见人影,似乎约好了一般啊。”他笑得十分开心,旁边的青州知府头上冷汗直冒,狠狠瞪了那武官一眼:不中用的东西。那武官无辜地回了他一眼:属下已尽全力。 ^D\#*pIO  
  她在一旁瞟到这二人的眉眼官司,暗自好笑,她的话编得并不严密,惟有如此,顾惊澜才不会疑心。口中哀求道:“大人,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饶了奴家吧。大人善心有善报,奴家天天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大人大富大贵,公侯万代……” ^D\#*pIO  
  “你姓什么?”他暗暗皱眉,随口问。如伶生性高傲倔强,这种话杀了她也说不出来。 ^D\#*pIO  
  “姓杨。”果然还是不放心。 ^D\#*pIO  
  “家中还有什么人?” ^D\#*pIO  
  “奴家父母亡故得早,方才流落至此,家里哪还有别人。” ^D\#*pIO  
  他不再说话,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她暗耐住心中的狂喜,福了一福,退到后院。 ^D\#*pIO  
  他望向她的背影,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恰好接下来那人年纪身材与秦如岭相若,容貌也很俊美,笑道:“秦庄主,你易容的手段不错啊。”那人莫名其妙:“什么秦庄主,我不是……”话未说完,那武官率先扑过去,三两下把他绑了。 ^D\#*pIO  
  他叹了口气,添砖加瓦:“你到现在仍不肯使出武功么?束手就擒也好,我一定给你一个痛快。”那人还要喊冤,他向那武官一瞟,那武官会意,一掌把那人劈得晕了过去。 ^D\#*pIO  
  他站起身,扫了这个倒霉蛋一眼,他一面催着秦如岭把妹妹找回来,一面派人暗中监视,最后还是不放心,终于自己带人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秦氏兄妹都不见了。这次搜查客栈,找到秦如岭固然好,即使抓不到真正的秦如岭,他也只需这个消息传出去,引秦如伶现身,微微瞧了一下剩下的人,厌倦般道:“都放了吧。”他早已看过,那些人里面不会有秦氏兄妹。其中一名少妇的坠子极是耀眼,他的眼睛被那抹流光晃了一晃,猛然醒起:杨姓女子没扎耳洞。他急步抢到后院门口,哪里还有踪影。 ^D\#*pIO  
  好心机。他目光转冷,沉声道:“剩下的人都放了。”秦如岭,我不信捉不到你。 ^D\#*pIO  
  秦如岭从后院翻墙出来,直奔最近的城门,然而还是慢了,城门早在顾惊澜到时就关了。 ^D\#*pIO  
  反应挺快啊。如伶应该早就出城了吧。对上顾惊澜,你毫无胜算。她无可奈何地想,转身向城内走去,先准备准备,入夜他就会动手了。 ^D\#*pIO  
   ^D\#*pIO  
  青州城当晚戒严,官兵按着户籍,挨家挨户清点人口,一有怀疑,就抓进府衙。 ^D\#*pIO  
  秦如岭听着远处鸡飞狗跳,举起带来的鸡腿,大大咬了一口。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青州总兵就是把青州城翻到底朝天,也决不会动青州府衙和自己家。如今顾惊澜住在府衙,他带的高手众多,她怕不小心露了行迹,便悄悄藏进总兵家,只等顾惊澜收手离开。 ^D\#*pIO  
  这间空房在角落处,少有人来,她买了些食物带进来,吃着打发时间。鸡腿刚吃一半,她忽然一惊,竟然听到脚步声从四周传来,有轻有重,错落不一,来的只怕有数十人。凑到窗前一看,一群人举着火把,跟在顾惊澜身后,走了过来。 ^D\#*pIO  
  看来做人真的不能太骄傲啊。她自知棋差一着,让顾惊澜料中了她的举动,他必定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一时别想逃得出去。幸好来之前已换过男装,当即不再犹豫,推开门,走出去跪下说:“罪臣叩见皇上。” ^D\#*pIO  
  顾惊澜一笑,柔声道:“你何罪之有?” ^D\#*pIO  
  “臣……臣罪过太大,”她心里忍不住暗骂,明明不打算给我好果子吃,何必装清白,从七岁开始,你回回做坏事都骗我顶缸,我还不知道你,“第一,臣不该轻信他人,如伶答应了随臣回京,臣没有多心,就自己玩乐去了。第二,臣不该胆小怕事,见皇上来了,不知如何交代,就想偷偷去把如伶找回来,将功折罪,因此扮做女子,混出客栈,臣本一片忠君之心,却辜负了皇上重托,请皇上责罚。” ^D\#*pIO  
  “忠君之心?”他喃喃念了一遍,冷笑出声,话锋逼人,“官兵查房,你尚未起床,如何得知如伶不在?不知如伶不在,你为何扮做女人?你事前并未起意,女装又从何而来?你分明是蓄谋已久。忠君之心?朕看你是其心可诛。” ^D\#*pIO  
  果然不好糊弄啊。她硬着头皮继续掰:“如伶若在,官兵就不会查房,臣一听就乱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个主意,至于女装,那只是臣的中衣罢了,上面略绣了些花,看着与女装相似,请皇上明鉴。” ^D\#*pIO  
  顾惊澜回想起她当时穿的白色长炮,确是男女皆宜,会把他认做女子,除了容貌秀丽,也因为她身形荏弱,颇有女儿之态,口中仍道:“你果真是巧舌如簧啊。” ^D\#*pIO  
  “臣不敢。皇上,出了这样辜负圣恩的妹妹,臣实在痛心疾首,求皇上让臣将功折罪,把这不中用的妹妹找来向皇上请罪。”她又磕了个头,慷慨激昂地说。 ^D\#*pIO  
  “你要将功折罪?”他玩味似地说。 ^D\#*pIO  
  “是,臣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负圣望。” ^D\#*pIO  
  “那也不必。”顾惊澜微笑道,“传旨,秦如岭办事不力,带罪潜逃,现已捉拿归案,依律判斩立决,本月十七行刑。” ^D\#*pIO  
  他要用我的性命,逼如岭出来。她立即明白他的用意,有些心虚:到了十七,如伶不肯现身的话,他不会真把我杀了吧。强笑道:“皇上饶命。”他含笑看了她一眼,说:“如岭,朕知道你武功很好,不过朕带来的人也不差,还是不要白费力气的好。” ^D\#*pIO  
  不差?当然不差。她看得出,这十四名侍卫,个个都是好手,六七个她勉强应付,对上十四个,绝对只输不赢,早就打消了强行逃走的念头,一脸诚恳道:“皇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听凭皇上发落。”任由一名侍卫上前封住了自己内力。 dg(sRTi{  
  顾惊澜何尝不知她绝对不像说的话那么忠实,也不说穿:“你与朕是总角之交,朕也不愿为难你,只要你老老实实,朕也不会让你吃苦头。” dg(sRTi{  
  “谢皇上龙恩。”她心知顾惊澜是暗示自己说出如岭下落,只得当作没听懂混过。 dg(sRTi{  
  顾惊澜看了她一会儿,展颜道:“为秦卿安排房间,派人好生保护。”转身去了。 dg(sRTi{  
  秦如岭自认倒霉,乖乖进了备好的上房,吹灭烛火,上床躺下。顾惊澜这回是下了真功夫,决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不仅屋前屋后,房顶上都安排了人,索性不再多想,一觉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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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dg(sRTi{  
  青州离京城仅半日路程,顾惊澜不愿如伶一事声张出去并未明诏出宫,找到秦如岭,他就决意回宫,又深知秦如岭花样百出,宁可麻烦一点,令她和自己同坐一车。秦如岭直到出发才知道,笑吟吟地说:“多谢皇上厚爱。”顾惊澜见她笑得近乎扭曲,心中快意,在客栈被蒙骗的耻辱似乎淡了些:“上车吧。”内力不在,她动作还算灵活,跳上马车,坐得离顾惊澜很远。 dg(sRTi{  
  顾惊澜也不理她,拿着书自顾看着,她久坐无聊,垂下头,打起瞌睡来,半梦半醒之际,忽听顾惊澜问:“若是如伶不回来,你有何打算?” dg(sRTi{  
  “臣妹抗旨不遵,臣有失管教,自应领罪,但凭皇上发落。”如伶应该不会看着亲姐姐去死吧。 dg(sRTi{  
  “别说得多么忠君爱国,”顾惊澜冷笑,眼风刀子般刮了过来,“官兵查房,没说查的是如伶,也许不过是查江洋大盗,你心里没鬼,怕些什么?你分明早就知道如伶要跑,给她打马虎眼,把朕派的人糊弄过去。朕昨晚不戳穿你的牛皮,是给你留脸,有心饶你一命。” dg(sRTi{  
  她眨了眨眼,现在是不是应该扑倒在他脚下,痛哭流涕,指天誓日为他把如伶抓回来,但这似乎有些难度,她根本不知道如伶会往哪里走,还是死不认帐好了:“皇上,臣惶恐,臣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呀。臣妹能入宫为妃,是秦家天大的荣耀,臣求之不得,怎么会让如伶乱来呢。”她扑通跪到他面前,诚恳无比地说着。 dg(sRTi{  
  顾惊澜额上青筋微跳,轻声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dg(sRTi{  
  “臣不敢。请皇上明察,臣听到外边查房的兵士谈笑,说什么美女不见了之类的,臣才知道如伶跑了,自知愧对皇上,又急又怕,鬼迷心窍地,冒出那个念头,臣有罪,但只有办事不力胆小怕事的罪,决不半分欺瞒皇上之心。”这种流言蜚语无可查证,不知过不过的了关。 dg(sRTi{  
  顾惊澜怒极反笑,一字一字象石头中蹦出来的:“陈总兵治下最严,麾下士兵敢说一个字,除非是不要脑袋了。秦如岭,你死到临头仍不悔改,以为朕拿你没办法么?” dg(sRTi{  
  她无可奈何,只得死赖到底:“臣句句属实,决不半句虚言。”他瞪了她一眼,一腔怒气本欲发作,转念一想:要平衡江湖势力,委派不宜见光的差事还缺不得此人,顺势说:“朕姑且信你一次,待明日查实,再好好发落你。” dg(sRTi{  
  秦如岭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谢皇上。”伸袖搽了搽脸。顾惊澜本不把她放在心上,此刻离得近了,才注意到她的模样和如伶十分相似,只是如伶张扬殊丽,如岭内敛沉静,令人一眼即可分辨,很少联系到一起。他的眼神不由变得幽深,秦如岭毛骨悚然,轻手轻脚向后退去,一动他就察觉了,锁住她的表情问:“你怕什么。” dg(sRTi{  
  “臣怕惊扰皇上。”理直气壮的理由。 dg(sRTi{  
  “朕认识如伶,是十一岁那年微服出宫,朕迷了路遇上她,她给了朕一只糖葫芦。”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诉说的欲望。她的笑容如同破开冬日的第一道阳光,深深眷刻在他满是寒冰的心底。 dg(sRTi{  
  秦如岭眨眨眼,又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其实她还可以补充个完整版本:正所谓完美的人,总有点小小缺陷。今上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路痴。那天本来注定要闹得鸡飞狗跳,奈何真龙天子,有天庇佑。如伶看多了戏,想女扮男装,瞒着父亲和她换了衣裳,她第一次穿上女装,得意洋洋上街闲逛,恰好遇上和贴身太监走散,迷离街头的顾惊澜,她一时同情心泛滥,装出初识的样子走过去:“小哥哥,你在等人吗?”她至尽仍记得叫出那声哥哥时的恶心感,偏偏顾惊澜很受用,对她和蔼可亲,她三两下套出话,送他到了皇宫门口,顺便把吃剩下的糖葫芦塞给他。他感动地问她名字,她不理,回头要走,偏偏迎面遇上了他一路找来的贴身小太监小范,小范去过她家,见过如伶,一下叫了出来:“秦小姐。”她胡乱应了声,扭头跑了。 dg(sRTi{  
  难道就是那串糖葫芦给如伶招的祸?她脸上变色,果真好人不能做啊。 dg(sRTi{  
  “世人看朕,看的多是朕的身份,惟有她,待朕一片赤诚。”顾惊澜说得感慨,秦如岭却觉得好笑,你算计兄弟,谋划朝局的时候,冷酷若斯,步步设防,何曾待人以诚,现在又来感叹人不以诚待你,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dg(sRTi{  
  顾惊澜这些话半真半假,原想对她示之以诚,令她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再无二心,话一出口,立时醒悟:她跟随自己多年,什么事也瞒不过她去,不由一阵恼怒:“如岭,响鼓不用重锤,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dg(sRTi{  
  “臣的身价性命俱是皇上所赐,臣定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激动地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她垂下头,暗暗撇撇嘴。 dg(sRTi{  
  顾惊澜哼了一声,她素来是话说的漂亮,交下去的差使件件完成,却决不肯多下一点功夫,透露任何看法,他精力有限,于江湖事终不如她熟悉,难免有判断失误之处,她见了也从不指正,莫非想故意看朕笑话?真真是其心可诛。想到愤怒处,手上用力,书卷给捏得粉碎,从指间零落飘散,秦如岭吓了一跳,知他动了真怒,忙跪得端正些,摆出认真忏悔的样子来。 dg(sRTi{  
  不过,此人现在还杀不得。他缓和了脸色,说:“起来吧。朕知道你的心。”她干笑两声:“谢皇上。”爬起来想坐回原位,他一把拉住,力气故意用得大了些,她身无内力,措不及防之下,竟被他拉到怀里,连忙挣扎着要起来。顾惊澜心中窝火,总算找到了地方发泄,按住她肩头,笑道:“如岭,我今日才发现,你长得很美,不知换上女装是什么模样。”兴致勃勃地说着,眼睛在她身上瞄来瞄去,似乎真想让她穿上女装看看。 dg(sRTi{  
  秦如岭尽可能离他远些,强笑道:“皇上说笑了。”他也不说话,只把脸又凑近了些,秦如岭忙向后仰,说:“皇上,马车太小,怕挤着皇上,请容臣坐到外面去。”他见恶作剧有效,更一发不可收拾,唇几乎贴到了她脸上:“如岭,你抖个不停,是在怕什么?” dg(sRTi{  
  “臣怕惊扰了皇上。”她硬着头皮说完,发觉他的手有下移的趋势,把心一横,扭头正视着顾惊澜:“臣对皇上倾心已久。”要演大家一起演。顾惊澜显然惊得愣住了,她心情大好,接着说:“皇上是真龙天子,臣怕一不小心克制不住自己亵渎了皇上,多年来战战兢兢,不敢跟皇上亲近,但臣对皇上的心意,苍天可鉴。今日说出来,已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皇上知道臣的心,臣虽死无憾。” dg(sRTi{  
  尽管她说得滔滔不绝真诚无比,顾惊澜一个字也不信,嗤笑道:“如岭,你晕了头了,你是男子,竟敢对朕开这种玩笑,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么?” dg(sRTi{  
  分明是你起的头。她却不敢这样说,只看着顾惊澜揽住她的手,顾惊澜故意不放,用力捏了一下,觉得她骨骼纤细,身子柔软,全不似男子,心中一动:莫非是如伶假扮的?但她耳朵上没有耳洞啊。微一走神,秦如岭哪肯错过良机,出手如电,连封了他七处大穴。 dg(sRTi{  
  顾惊澜以为她身无内力,不是自己对手,稍微大意,便为人所制,这下阴沟里翻船,恼怒至极。秦如岭拔下发簪,抵在他脖子上,解开了他的哑穴:“跟他们说,折去凤凰集。”凤凰集位于青州之东,算得一个大镇。顾惊澜冷哼一声:“你敢弑君?”“弑君是不敢,不过,皇上,”她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瞧了他两遍,瞧得他浑身不自在,才说:“臣对皇上早有亲近之心,难得皇上成全,臣今日一偿心愿,他日千刀万剐,死而无憾。”另一手直截了当去解他衣带。顾惊澜明知她对自己毫无爱慕之意,冷笑道:“你试试看。” dg(sRTi{  
  秦如岭解开他上衣的衣结,露出雪白的中衣,伸手一拨,整个上身裸露出来。他居于深宫,保养得宜,加上修习武功,虽没有练出块块纠结的肌肉,却显得结实精悍。她裸男见得多了,原也不在意,一看之下,大是羡慕:若我生为男子,会不会也是这样。一时呆了。 dg(sRTi{  
  顾惊澜浑身恶寒,喝道:“看什么看,滚。”她回过神,得意一笑,在他胸膛上来回摸了几把,一本正经地评论道:“手感不错。”他气得几欲晕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终有一日,朕要你百倍偿还。” dg(sRTi{  
  “再说吧。”敷衍似地应了一句,她作势要解他腰带,却没想到他平日被宫女太监服侍惯了,在他人面前赤身露体也不觉着羞怯,加上铁了心看她玩什么花样,索性任她摆布。 dg(sRTi{  
  她反而没了注意,不好意思真去脱他的裤子,又不甘心,想了一想:“你要是不叫他们去凤凰集,我就把你阉了。”是男人就怕这个。 dg(sRTi{  
  他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忽然神色一缓,笑道:“如岭,你终是不敢杀我。” dg(sRTi{  
  “我是不敢杀你,”撇除多年君臣,总有一分同窗之谊,“阉了你倒是敢。” dg(sRTi{  
  “你不敢,”他笑得镇定自若,“阉了我更甚于杀了我,你杀我尚且不敢,何谈其他。” dg(sRTi{  
  笑得真是刺眼啊。只恨我不是男子,不敢杀了你阉了你,总敢把你剥得光溜溜地给人欣赏一番。她叹了口气,“皇上,这是您逼我了。恕我不敬。” 重点了他的穴,掩上衣襟,直接拖着他踹开车门,跳下马车,随行的侍卫吓了一跳,正要围上来,她手上簪子一紧:“谁敢上来我杀了他。”众人果然停下步子。 dg(sRTi{  
  她满意地对着顾惊澜一笑:“你手下真听话。” dg(sRTi{  
  可惜也有一个不听话的。他恨恨地想。 dg(sRTi{  
  “把最快的马牵来系好。” dg(sRTi{  
  众人投鼠忌器,无不从命,牵了匹马过来,系在树上。她又逼着他们把其余的马都给赶跑了。她一手解开缰绳,说:“你们退后十丈,不许跟上来。”众侍卫期期艾艾地望向顾惊澜,见他不说话,只得慢慢腾腾往后退。 dg(sRTi{  
  估计着足够远了,她翻身上马,拉起顾惊澜坐在自己身后,扬鞭狂奔而去。 dg(sRTi{  
  她内力被制,一心找地方运功冲开穴道,跑出一段,取出人皮面具给自己和顾惊澜戴上,换了匹马,大摇大摆进了京城。 dg(sR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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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dg(sRTi{  
  其时正是午后,顾惊澜早起赶路,已饿得很了,一心盼秦如岭赶紧找了地方用饭。秦如岭挑了半天,最后看中京华楼,扶着他走了进去:“小二,开间上房,另办桌酒席送上来。” dg(sRTi{  
  小二应了,拿了钥匙,带着两人往里走,迎面遇上一名素衣少年,面貌俊美倒也罢了,偏带着一丝悲悯之意,秦如岭与他熟识,差点便打起招呼来,总算记得自己正在逃命,又咽了下去。顾惊澜倒是多看了他一眼,那少年佩剑上带着暗记,原来是武当门人,排行第六。风静月?他立即想起这个名字,武当本代最出色的弟子,武功高强,为人侠义,性情温和,与江南君明玉齐名,是不知有多少女子爱慕的天之骄子。 dg(sRTi{  
  进了房,秦如岭将他扶到床上坐好,自己去关了门,回来在桌旁坐着去想如何运气须得冲开哪几个穴位。顾惊澜动弹不得,又说不出话,气闷的很,不由恨恨地盯着她。初时只觉此人全身上下,无不可恨,看得久了,她半垂着眼若有所思的神态,竟显得那么宁静安溢,渐渐地也跟着定下心来。 dg(sRTi{  
  秦如岭察觉到他目光烁烁,起身笑道:“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见他愤愤不答,恍然大悟:“不错,臣忘了,皇上现今说不了话。” dg(sRTi{  
  你还是不说话乖乖坐在那里好些。顾惊澜实在想反唇相讥。 dg(sRTi{  
  她从善如流,上前解开他的哑穴:“皇上,不如打个商量,我冲开穴道就送您回宫,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臣依旧为您忠心办事,如何?” dg(sRTi{  
  “如岭,你若是现在就随朕回宫,朕倒可以从宽处理。”他拿准了秦如岭不敢杀不敢放,毫不退让。 dg(sRTi{  
  “这个……敢问皇上如何从宽处理?” dg(sRTi{  
  “第一,追回如伶;第二,”他露齿一笑,极尽文雅,“你敢对朕不敬,朕也不与你多计较,去刑部领一顿鞭子,也就罢了。” dg(sRTi{  
  “皇上?”她苦了脸,挨顿鞭子是小事,但刑部的鞭子,向来是剥了上衣抽的,“能不能换一个?” dg(sRTi{  
  “你说呢?”他轻声反问。你还怕这点皮肉之苦? dg(sRTi{  
  她忍不住嘴角抽搐:顾惊澜从来言出如山,又想着看她笑话,一报前仇,怎么肯收回,一怒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将你一刀杀了,剁成十七八块拿去喂狗,死不见尸,看你怎么打我鞭子?” dg(sRTi{  
  “好啊,尽管动手。”秦如岭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她身上裹着两层硬壳,第一层名为秦庄主,永远的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第二层是为人下属的秦侯爷,对上恭谨有礼,处事嬉笑自如,而秦如岭,只是个很难信任他人,容易心软,顾念旧情的少年。他说得越是凶狠,越是拿他无可奈何,色厉内荏。 dg(sRTi{  
  “你……”秦如岭气极,指着他说不出话。 dg(sRTi{  
  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我饿了,你去催催小二。”口气如同哄孩子一般。她终于忍不住抓狂,正想欺君犯上,小小揍他一顿再说,小二敲门叫道:“客官,酒菜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她转身去开了门,小二把酒菜一一上完,说了声“请慢用”就退了出去。她重新将门关好,定下心神,笑道:“皇上,你一心想打微臣的鞭子,无非因为微臣在您的……龙胸上摸了几把,”看到顾惊澜眼中冒出火来,忍住狂笑的冲动说下去,“大不了,您也摸臣几把摸回来,可好?” dg(sRTi{  
  “你也配?”他沉下脸。 dg(sRTi{  
  就知道你不肯。她嘲笑他一番,心情大好,笑吟吟倒了杯酒:“皇上,京华楼的玉楼春天下有名,您可要尝一杯?” dg(sRTi{  
  顾惊澜冷哼一声,不答话。她耸耸肩,自己一口喝了:“好酒。方才皇上说饿了,这红烧肉看来不错,臣夹给皇上如何?”他干脆闭上眼,不理不睬。 dg(sRTi{  
  “皇上原来不饿,那微臣可要放肆了。”她吃了几筷菜,又去瞧顾惊澜,他坐着如老僧入定一般,莫非在打什么主意?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去看看。走到他跟前,他仍是不闻不动。她暗叫不好,他在运功冲穴,待要出手,手腕一紧,被他扣住了脉门,干笑道:“皇上内力又精进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她内力受制,封穴只是凭生来的力道,顾惊澜武功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六个时辰之内冲不开穴道,哪知是自己过于托大了。 dg(sRTi{  
  顾惊澜打量了她半晌,笑道:“朕忽然觉得,你说的也不错。” dg(sRTi{  
  “臣说过很多,不知道哪句中皇上的意。” dg(sRTi{  
  “你说让朕摸回来啊。”他认真地说,“朕想过了,不如先摸回来,再扔到刑部打顿鞭子,方解朕心头之恨。” dg(sRTi{  
  “啊,哈哈哈哈。”她陪笑几声,暗暗叫苦,左思右想,竟找不出脱身之计,干脆把心一横,“皇上千金之体,摸臣是臣的荣幸,臣岂敢推辞?再者,臣对皇上一心爱慕,求之不得,皇上请吧。” dg(sRTi{  
  顾惊澜原也只想吓吓她,顺水推舟道:“朕偏又不摸了。”他戴着面具不透气,一把揭下来,“你现在这张脸看着实在令人生厌。”顺手将她脸上面具撕了,塞进袖中,站起身,“秦卿还是跟朕走吧。” dg(sRTi{  
  “是。”秦如岭垂头丧气跟着他出去,到了大堂,顾惊澜停下来付房钱,她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脚下故意一绊,弄倒了旁边的凳子,风静月闻声抬头,他目光敏锐,见秦如岭被人扣着脉门,不动声色,继续吃他的菜。顾惊澜皱眉道:“你干什么?” dg(sRTi{  
  “不小心绊了一下。” dg(sRTi{  
  顾惊澜何尝不知她动了手脚,也不多问,拉着她径直往外走。客栈人来人往,恰好旁边经过的一名男子身子一歪,向顾惊澜身上倒去,顾惊澜下意识一闪,风静月制造混乱,就为抓住这个时机出手,抢上前侧掌下削,顾惊澜手上一麻,秦如岭顺势一挣,摆脱了他的控制。 dg(sRTi{  
  顾惊澜早知自己武功不如秦如岭,自然也不如风静月,罢了手,微笑道:“风静月,风六侠,风三公子。” dg(sRTi{  
  秦如岭本想拉上风静月就跑,没料到顾惊澜认出了风静月,甚至叫出了他的师门来历:风静月在武当排行第六,在家中有一兄一姐。不愿连累他,只得停下步子。风静月被人叫出名字,也不惊慌:“阁下有何指教?” dg(sRTi{  
  “在下是秦庄主的远房亲戚秦如岚,家有要事请庄主回去,只怕庄主不能同风少侠叙旧,不如改日吧。”他信口说着,口气竟似不容反驳。 dg(sRTi{  
  风静月看了秦如岭一眼,说:“既然是请,为何相逼?” dg(sRTi{  
  顾惊澜坦然笑道:“庄主不肯回去,奈何事情紧急,关系全庄上下生死存亡,只好冒犯了。” dg(sRTi{  
  风静月望向秦如岭,面带疑问。秦如岭呵呵笑了两声:“是我的错。我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我也该回去了。方才惊扰了风兄,多多包涵。”风静月虽觉疑问重重,但秦如岭自己都承认了,也不便追问:“可有在下能效力的地方?秦兄请尽管吩咐。” dg(sRTi{  
  真是乖孩子。长得好为人也好。她暗暗感叹:“多谢风兄好意。此事不难处置,我应付得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谢。”话未说完,顾惊澜扔下一句告辞,拉着她快步走了。 dg(sRTi{  
  “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啊。”大街上人来人往,她也就改了称呼,“竟连风静月都认识。” dg(sRTi{  
  顾惊澜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扣住她腕脉的手更加用力,“我不认得他,只认得他的剑。”武当门下,弟子的佩剑都由师长所赐,自有暗记。 dg(sRTi{  
  “风静月少年成名,武功很是不错,他和君明玉齐名,不知公子见过君明玉没有?”她东拉西扯,无非想拖延时间,寻找机会脱身。 dg(sRTi{  
  “人我没见过,倒是听说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神色平和,却不以为然,“言过其实多矣,君子端方无争,他为人出头太多了。” dg(sRTi{  
  “公子,人人都赞他侠义。” dg(sRTi{  
  “出头多,风头自然大。”顾惊澜简短做了解释,他没有说的是,君明玉有意将妹妹许给两江总督陈绪之子,陈绪怕事不肯,他下密旨令他答应了,两家已定下亲事。君明玉若无野心,会不顾已有心上人的妹妹,强行把她许给别人? dg(sRTi{  
  秦如岭见他脸色有异,忙换了个话题:“公子,这是去哪里?”回宫的路不是这条。 dg(sRTi{  
  他侧过头,向她微微一笑,话声无比轻柔:“刑部。” dg(sRTi{  
  “公子,”她顿时垮下脸,死活不肯再走,“我知错了,你饶了我吧。” dg(sRTi{  
  他瞟了她一眼,依旧心硬如铁:“走不走。” dg(sRTi{  
  “走,当然走。只要公子开恩,少打几鞭子,也是好的。”她说着说着,几乎哭了出来——当然是装的。 dg(sRTi{  
  “鞭子暂且记下。”他神色一正,“今日已是十四,你总不会忘了,十七行刑吧。” dg(sRTi{  
  “公子,你不是认真的吧?我对你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做牛做马任劳任怨鞠躬尽瘁死而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手下留情……”顾惊澜好整以暇地插了一句:“君无戏言。” dg(sRTi{  
  “公子……”任她百般哀求,顾惊澜将她扔进刑部大牢,自己走了。总算顾惊澜不想真的为难她,安排的单人牢房干净整洁,和一般的客栈无异,饭菜也不错。 dg(sRTi{  
  一晃到了十六,秦如伶还是没现身,当晚顾惊澜到了天牢,说:“如岭,朕也不想为难你,这样吧,只要你说出如伶的行踪,不必你出手,朕一样赦了你。” dg(sRTi{  
  “皇上,臣不知道。”绝对是肺腑之言。 dg(sRTi{  
  顾惊澜显然不信:“朕已对你优容,你不要得寸进尺。” dg(sRTi{  
  “臣句句实言。”她有气无力地应着,说真话反而没人信。 dg(sRTi{  
  “你细想想。”顾惊澜原也想她不会吐实,“明日法场,朕会让监斩官再问一次。”甩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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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dg(sRTi{  
  当被押上法场时,秦如岭才觉得一切是那么真实,围观的人或怜悯或讽刺或冷漠或好奇的言语和目光紧紧困住了她。她真真切切地在他们眼里看到了死亡。每一个人都那么陌生,她觉得自己死了也留不下任何东西。她开始害怕,甚至开始怨恨秦如伶和顾惊澜。一个是血肉相连的同胞姐妹,一个是追随多年的君王主上,她或有戏谑,但从没真正做过对不住的事,为什么都要狠心舍弃她?转念一想,原就是自己一时好心惹下的祸事。 dg(sRTi{  
  一同押上刑场的还有几名死囚,他们人虽未死,但神情呆滞,已和死人没有两样,难道我也是那样吗? dg(sRTi{  
  自作自受,与人无尤啊。她苦笑着告诉自己,早该知道,每人的悲苦喜乐,只能一个人独自承受。胡思乱想一通,监斩官走到了面前:“秦侯爷,皇上令我再问你一次。” dg(sRTi{  
  “我……”她本想说我不知道,眼前白色衣角一闪,霍然抬头,竟然看见了风静月,他站在最前方,直直看过来,手紧握在剑柄上。他知道她看见了他,口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终于没能出口。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救她,但势单力薄,怕事败连累师门,祸及家人,因此犹豫不决。 dg(sRTi{  
  至少,你是想我活的。她在心里说。 dg(sRTi{  
  监斩官见她说了一个字就闭了嘴,正要催促,秦如岭忽然开口:“我说。但我只能告诉皇上。” dg(sRTi{  
  顾惊澜令监斩官问话,也没说过是什么问题,监斩官心知肚明,那必是宫廷隐秘,少知道一分便多一分安全,见她不说,求之不得,一面令属下先去复旨,一面令人送她进宫。 &|b4\uj9  
  顾惊澜正在书房批折子,见她进来,笑道:“肯说了?”手下仍是写个不停。 &|b4\uj9  
  “是。” &|b4\uj9  
  他停下笔,示意她说下去。 &|b4\uj9  
  “臣不知道。” &|b4\uj9  
  他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叹道:“直到今日,朕才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 &|b4\uj9  
  “臣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个卑鄙小人。为了自己的性命,可以把如伶的下落出卖给你,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话。”她说话平淡,心中早已是狂风暴雨,大厦将倾。她向来疼爱妹妹,直到行刑前一刻才发现,自己爱她,却也恨她,嫉妒她不必背负易水山庄的责任,能够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可以堂堂正正去爱一个人,可以痛痛快快想走就走。最恨的,还是她不闻不问,忍心用姐姐的性命来赌顾惊澜是否真的下得了手。她嫉妒着,怨恨着,却在最后醒悟,无论嫉妒抑或怨恨,都是自己找的理由:用如伶的下落换回性命而不必愧疚的理由。 &|b4\uj9  
  顾惊澜像听到了什么奇闻怪谈一般,大笑出声:“如岭,你跟在朕身边已经十几年,朕从不知道,你竟还是个君子。”虽然够不上小人的水平。 &|b4\uj9  
  “我虽不想当君子,至少不是出卖妹妹的小人。”她木然站着,你生于皇家,兄弟更胜仇人,又怎么会明白。 &|b4\uj9  
  “罢了。如岭,你回去吧。”顾惊澜言笑宴宴,不杀她,只因她还有用,“朕把婚期推迟,细细查访如伶下落,还来得及。” &|b4\uj9  
  “是。” &|b4\uj9  
   &|b4\uj9  
  秦如岭出宫的时候,和君明玉檫肩而过。君明玉远远就看见了她,刻意躲到一旁。 &|b4\uj9  
  皇宫中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事,秦如岭也不愿去看,径自走了。君明玉从阴影处出来,她远去的背影,依然是坚定如山不可动摇,他忽然对那个秘密起了怀疑:秦如岭,怎么会是女子?这时,内监催了:“皇上还等着呢。” &|b4\uj9  
  君明玉站在台阶下,一名内监进去通报,隐隐听得个“宣”字,那内监一步一步退到门口,方才转身走过来:“皇上叫你进去。”他心乱如麻,连自己怎么进去的都不知道,醒悟过来时,已经跪了下去:“草民叩见皇上。” &|b4\uj9  
  顾惊澜恰好看到两江总督陈绪的密折,陈绪在折子上说,君明玉向他提起,秦如岭原是女子,讶异至极,说:“平身。”他对秦如岭多有不满,正有意重用君明玉,才让陈绪和他结亲,如今看来,这个君明玉只怕不简单。又回想与秦如岭相处的点点滴滴,少时一起读书习武,尚看不出性别,年纪大时,秦如岭多在江湖中周旋,见得已经较少了。而青州一行……如岭死活不肯上刑部挨鞭子,他心中有了决断,面上仍是淡淡的,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你跟陈绪说,秦如岭原是女子。” &|b4\uj9  
  “是。” &|b4\uj9  
  他随口问:“你如何知道?” &|b4\uj9  
  君明玉早想好了托词:“草民与他原是旧识,半年前一齐在扬州喝酒,她喝多了,草民扶了她一把,无意中碰到她胸口才知道的。” &|b4\uj9  
  他“嗯”了一声,微笑道:“你告诉朕这些,是为了什么。” &|b4\uj9  
  “是为了向皇上证明草民的忠诚。事无巨细,草民决不欺瞒皇上半点。” &|b4\uj9  
  顾惊澜抚掌笑道:“君卿果然有忠君爱国之心。”好好将君明玉夸奖了一番,赐了柄宝剑,又说:“今后你有什么折子,不妨交给陈绪,叫他一齐递进来。”君明玉大喜,谢了恩,便告辞出去。 &|b4\uj9  
  “退下吧。”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君明玉由内监领着去远了,他方举着杯子笑出了声,如岭如岭,你身为女子,竟敢调戏我,究竟算是谁吃了亏呢。笑了半晌,他放下茶杯,将陈绪的折子看完,陈绪又说君明玉之妹早有了心上人,不愿棒打鸳鸯。他冷冷一笑,陈绪这老狐狸,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怕君小姐同那男子做出了事,给他儿子戴了绿帽子,提笔给驳了回去。写完了,又想起君明玉,还是太心急了啊。秦如岭袭有爵位,原不是什么秘密。但她暗中为朝廷办事却没几个人知道。君明玉一面奏禀秦如岭的身份,一面向朝廷投诚,显然是知道了内情。其中也不乏要挟之意,此事一旦传开,秦如岭在江湖中会威信大失,再也控制不了局面。他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呢。 &|b4\uj9  
   &|b4\uj9  
  当日在青州,秦如伶听从君明玉的计谋,改成男装,大摇大摆去嫖妓,君明玉易了容,到那家妓院惹事闹场,大大打了一架,秦如伶趁四下里乱成一团,躲过探子的耳目,悄悄走了。君明玉随后脱身,两人一早出了青州城,准备南下。君明玉临时接到消息,令他十七进宫面圣,他舍不得错过良机,让秦如伶戴上人皮面具,一同进京。秦如伶怕露出行止,少于外出,他先看到了贴的告示,难免起了私心,一来,他决不愿如伶为了姐姐进宫侍君,二来,秦如岭死了,他正可取而代之,反正杀秦如岭的不是他,将来事情拆穿,他只要推了不知,如伶也会相信。因此,他只哄着如伶不让她出门。到了十七那天,他终不放心,提前出门去观刑,果真见秦如岭临时被赦,进宫去了。他虽然对秦如伶一往情深,毕竟满腔野心,经营多年,不愿放弃。秦如岭太强,令他反而忽视了顾惊澜,以为今上深居皇宫,不解江湖事,一应全靠属下操持,到见了面,顾惊澜举止平和,丝毫没有君王的肃杀威严,竟起了轻视之心。而顾惊澜也如他所愿,毫不疑心,还十分赞赏器重。他出宫后,心情喜悦,径直回客栈去找秦如伶,谁知秦如伶踪影全无。 &|b4\uj9  
  君明玉走后,秦如伶独坐无趣,便留神听外边说话,秦如岭太过有名,因此谈到的多是她今日被处斩一事。秦如伶焦急之下,赶去刑场,但秦如岭已被送进宫里,无可奈何之下,她回了易水山庄,去问管家秦方。 &|b4\uj9  
  秦方答得毫不客气:“自然是为了小姐。小姐抗旨不遵,本该满门抄斩,皇上已是手下留情呢。”秦如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说:“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哥哥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我实在放心不下。”秦方在易水山庄三十多年,有时比两个年轻的主子更有威信,说话也直来直去:“一时之间,庄主的性命倒还不妨,若是小姐还要逃婚,就难说得很了。”秦如岭低着头,轻声道:“我总觉着,皇上想娶的,并不是我。”秦方于她姐妹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是说……”笑了笑,“你想告诉皇上,拿庄主的性命去赌皇上看中的究竟是谁?” &|b4\uj9  
  “不是。”秦如伶连忙辩驳,“我也是为她着想,一辈子这样,总不是办法。”秦方冷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到啊。”秦如伶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两人僵持之际,秦如岭回来了,秦方叫道:“庄主,小姐回来啦。”秦如岭淡淡道:“原来你回来啦。”“哥,是我不好,我今天才听说你的事。”秦如伶抢先道歉,姐姐素来疼爱她,生会儿气就好了。 &|b4\uj9  
  秦如岭道:“过去的事,就别说了。”往后堂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道:“如伶,皇上将婚期订在十九,看来是不会改了,你准备一下吧。” &|b4\uj9  
  “哥。”如伶的声音里有着哀求。秦如岭看了她半晌,终于开口:“秦叔,派人看着她。”不愿看到如伶脸上的失望,她快步离开。 &|b4\uj9  
  如伶如伶,既然你自投罗网,就怪不得我了。 &|b4\uj9  
  秦如伶武功不过尔尔,秦方令三名武功较高的家人守着,就忙着操办婚礼去了。 &|b4\uj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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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b4\uj9  
  顾惊澜消息灵通,如伶回来他必会知道。秦如岭不等他宣召,自己递了牌子请见。顾惊澜很快叫她进去,笑问:“如岭有什么事么?” &|b4\uj9  
  “臣妹今日回家,特来请皇上示下,婚期可还改么?” &|b4\uj9  
  顾惊澜笑道:“不必改了。”得知秦如岭原是女子后,第一次见到她,刻意打量,竟没见她露出丝毫女儿之态。她在江湖中翻手为云覆手雨,有几人想得到她原是女儿身。 &|b4\uj9  
  “再也不要像在青州一样。上次朕可以包容,这一次,若是大婚当日你让朕出丑,便是朕饶了你,刑部尚书高云苍也不肯罢休。你总不想试试他的手段。”顾惊澜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b4\uj9  
  “是。就算要封了如伶穴道,臣也一定把她送上花轿。”她信誓旦旦。 &|b4\uj9  
  “去吧。”顾惊澜不想计较女扮男装欺君之罪什么的,他要的下属,与性别无关。 &|b4\uj9  
   &|b4\uj9  
  月上中天,秦如岭依旧无以成眠,报复如伶让她有着小小的快意,但更多的是心神不宁,坐卧不安,明明不想内疚,但内疚时刻萦绕,让她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b4\uj9  
  无论是如伶,还是顾惊澜,都是不值得信任的,我只有一个人。她反复安慰着自己,让自己狠下心来。但法场上风静月的白衣,终究在她心上留下一个柔软的角落。 &|b4\uj9  
   &|b4\uj9  
  六月十八,晨。 &|b4\uj9  
  秦如岭踏上秦如伶居住的小楼,拂开珠帘,秦如伶坐在梳妆台前,长发披散,双眼红肿,嘶哑着声音问:“姐,我非嫁不可么?” &|b4\uj9  
  “你说呢。”她状似悠闲。逃走的后果你不是知道了?既然你觉得那个男人比亲人重要,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b4\uj9  
  “姐,也许皇上想要的根本是你。”这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b4\uj9  
  秦如岭不置可否地笑:“你要我向他自承身份?”欺君可是死罪。再说了,先入为主,即使我告诉他,当年他遇到的是我,他肯信吗? &|b4\uj9  
  “可以试探一下啊。”秦如伶脑筋急转,“不如你请皇上来一趟,我们换过衣裳,看他认不认得出来。” &|b4\uj9  
  “如伶,我来见你,是劝你乖乖听话,进宫去的,”秦如岭对她的设想毫无兴趣,顾惊澜认准了她,便知道秦如岭是女子又如何,但想到终是那串糖葫芦埋下的祸根,心里有小小的愧疚闪过:“我知道你有心上人,我也不在乎他是谁,但他能够蒙蔽你的眼睛,也确实蒙蔽了你,你不怕他骗你?” &|b4\uj9  
  “不,我和他一直在客栈,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一触及他,秦如伶反应激烈,大声反驳起来,“姐姐,分开我们了,你就痛快了么?” &|b4\uj9  
  秦如岭脸色微变,说:“如伶,我不愿为难你,但皇上对你势在必得,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b4\uj9  
  “姐,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认为他是不可违逆的。他是皇帝又如何,世上的事,他想做就做得到,世上的东西,他想得到就能得到吗?”秦如伶依旧倔强。 &|b4\uj9  
  秦如岭微微抿唇,涩然道:“他或许有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东西,但我只知道,他若要找一个人,便是死人也能从墓里挖出来。他要报复一个人,决不会轻易杀了他,他会毁掉他在意的所有东西,令他了无生趣,却不让他去死。” &|b4\uj9  
  “姐,这种人……这种人,你忍心让我嫁给他?”秦如伶见过顾惊澜两次,只觉他平和大度温文有礼,不像城府森严的人,但秦如岭说了,她就顺着话接下去,“姐,我嫁给他一定会死的。” &|b4\uj9  
  她惟有苦笑,如伶嫁了会死,如伶不嫁她会死。难道要她用自己的性命换如伶的性命?她只是个凡人,没有舍己为人的情操,她做不到,只得安慰说:“皇上待你,是不同的。” &|b4\uj9  
  “不同?逼着我嫁他,就是不同么?”秦如伶口气不屑,她正想说话,楼下丫鬟的声音传了上来:“庄主,风公子求见。” &|b4\uj9  
  她心头掠过一阵狂喜,说:“你好好想想,我晚上再来看你。”匆匆去了书房。秦如伶颓然坐下,失望一波一波涌了上来。 &|b4\uj9  
  风静月坐在客位,神情拘谨,见秦如岭来了,起身道:“秦庄主。”秦如岭笑道:“风兄来得正好,舍妹明日成亲,还请赏脸来喝一杯喜酒。”一面说,一面请他坐了,自己也在旁边坐下。风静月道:“那是自然。”微一犹豫,说,“朋友贵在知心,有些话秦兄不愿说,我便不问,只要我能效力的,请尽管出口。我知道秦兄一片好意,不想连累我,但你我相交一场,秦兄还如此见外,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b4\uj9  
  十四那天,风静月遇上秦如岭和顾惊澜,顾惊澜撒谎说有要事找秦如岭回去,次日就见布告贴出,将秦如岭下狱判刑,风静月曾半夜去刑部救人,奈何守卫森严,他又是孤身一人,未能得手。这些话他却不打算明说。虽然他猜不透其中玄机,但彼此交情深厚,秦如岭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因此左思右想了一晚,才上门直言。 &|b4\uj9  
  秦如岭正色道:“风兄厚意,我心领了。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气过了,也就没事了。”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风静月告辞说:“明日成婚,秦兄必然事忙,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与秦兄把酒言欢。”秦如岭虽恋恋不舍,但她确实忙的分身乏术,只得答应,便要送他出去。风静月坚持不肯,自己走了。秦如岭站在门口,目视着他的背影,如同千百只小鸟同时在耳边唱歌,心中满是温柔喜悦。 &|b4\uj9  
  “果然不愧是风静月。”背后突然有人慢慢说。 &|b4\uj9  
  秦如岭一时失神,没听到脚步声,但这个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谁,忙回身行礼,顾惊澜摆手免了,想起什么来,兴致勃勃地说:“风静月出身凌风阁,但他的母亲并不是如今的阁主夫人,你若是找到了他母亲,实在是大大地卖了一个人情给他。” &|b4\uj9  
  风静月生母姓许,闺名青叶,因丈夫风若涯另娶,与风若涯割袍断义,抛下三岁的风静月,不知所踪。秦如岭从没听过风静月提起自己的亲人,她却一直敬佩着许青叶的勇气和决绝:“你既无心我便休。”这是她留给风若涯的最后一句话。此时想来,她忽然有些恨她,她的勇气和决绝不应当伤了自己的儿子:“他已经过了需要母亲的年纪。” &|b4\uj9  
  顾惊澜目不斜视地盯着她,每一丝每一毫的变化都收在眼底,他只比风静月晚来片刻,远远就看见秦如岭和风静月言谈甚欢,他甚至发现,秦如岭从没在他面前笑的那么真切——怕被听见脚步声,他离得较远,没听见谈话的内容。但他可以肯定,对秦如岭来说,风静月是不同的。 &|b4\uj9  
  一旦沾染上爱情,女人就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顾惊澜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要确保她的忠诚,决不能让她的心里有别人。他暂时舍弃了与风静月有关的话题,慢吞吞地露出笑:“带我去见如伶吧。” &|b4\uj9  
  秦如岭此时才完全清醒过来,早知顾惊澜塞了数不清的眼线过来,但被人家大摇大摆进来,站在那里许久,都没人通报一声……易水山庄里,究竟有谁可以相信。尽管有万般的无奈和疑问,她仍只能答应一声,在前引路。 &|b4\uj9  
  秦如岭将顾惊澜送到门口,就不再上去。顾惊澜似乎很满意她的识趣,施施然上了楼。秦如伶钗横鬓乱,坐在桌旁垂泪,闻声回头,僵在了那里:“你来做什么?” &|b4\uj9  
  “来看看你。”不是不知如伶不愿嫁,亲眼见到,还是不痛快。 &|b4\uj9  
  “看我?我……”她想起姐姐的话,终是怕心上人牵扯进来,改口道:“我只见过你两次,为什么你非娶我不可?” &|b4\uj9  
  “我以前就见过你。”顾惊澜柔声说,“那时我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娶你。”他争夺皇位,肃清余党花了些时间,直到今年才算大局已定,腾出手来办婚事。 &|b4\uj9  
  秦如伶却是一片茫然,江湖中对她一见钟情,她懵然不识的少年比比皆是,顾惊澜的容貌武功并不出色,她实在是没有印象:“我不记得了。”顾惊澜道:“你那时年纪还小,记不得也是有的。”顿了顿,“如伶,你放心,我决不会亏待你的。”秦如伶听他说是小时候的事,也就不放在心上,咬了咬牙,扑跪在地:“皇上,一入侯门深似海,如伶自由自在惯了,不愿在深宫终老,求皇上成全。”顾惊澜皱了皱眉,伸手去扶:“起来说话。”秦如伶摇头不肯: &|b4\uj9  
  “皇上,您就饶了我吧。” &|b4\uj9  
  “饶了你?”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你犯了什么罪,要朕饶了你。令你入入宫为妃,是施刑于你吗?”秦如伶抬头看了他一眼,堆积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连忙转开目光 ,强撑着说:“如伶微薄之姿,不敢侍奉皇上。” &|b4\uj9  
  如伶苦苦求去,仅是因为宫廷森严吗?顾惊澜阅尽红颜,微一沉吟,缓和了神色说:“你可是有了意中人?”秦如伶骇然道:“你怎么知道?”秦如岭在楼下听的真切,急得暗叫:傻妹妹,你一口咬死不认多好,你承认了,于他于你,都不是好事。 &|b4\uj9  
  顾惊澜心中恼怒至极,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如伶,过去的事,朕也不想计较,从今往后,你忘了这个人吧。”秦如伶嘶声道:“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惟有一死。” &|b4\uj9  
  “一死何其容易,你便不为自己想,也不为如岭想么?”顾惊澜和声劝说,“如伶,来日方长,你何必执着于一时。”秦如伶见他不肯送口,急道:“皇上,你可想清楚了,你要娶的究竟是谁?” &|b4\uj9  
  “自然是你。”他明白她所指何意,毫不犹豫,“秦如伶。”秦如伶顿时绝望,眼中神采灭了下去,只余一片空洞茫然,“你会后悔的。”顾惊澜只做不闻,微笑道:“你好好休息。成婚礼节繁多,累得很呢。”顾自下楼走了。秦如岭见他脸色阴沉,不敢招惹,也不说话,乖乖跟在后面。 &|b4\uj9  
  顾惊澜走了几步,忽然停下,问:“是谁?” &|b4\uj9  
  这句话虽问得没头没脑,她却不敢装傻:“臣不知道。”顾惊澜斜了她一眼,口气嘲讽:“你会不知道?”“当真不知。”她努力把自己缩成更小一团,以免引他注目。顾惊澜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步子又急又快。秦如岭一直跟到易水山庄门口,顾惊澜摇手说:“你回去吧。我带了人来。”秦如岭应了,直到他带人纵马去远,才退回来,暗呼侥幸:总算是劫后余生啊。 &|b4\uj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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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b4\uj9  
作者有话要说:婚礼一段还会再改.  婚礼当日,顾惊澜心情极好,待到进了洞房,挑开盖头,灯光掩映下,新娘面如美玉,目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一般。宫人均想,这位娘娘果然美得很,却见顾惊澜脸色大变,冷下声音:“都出去。”待一干人都退了出去,他方才冷笑道:“你不是说就算封了如伶的穴道,也要把她送上花轿吗,怎么把自己送来了?” &|b4\uj9  
   &|b4\uj9  
  秦如岭张口欲辩,又说不出话来,顾惊澜嗤笑道:“你还能找出什么借口来?”抬手解了她的穴道。她连忙跪下说:“臣对皇上一片忠心,怎么会让皇上失望。臣是被如伶暗算……”他截口道:“以如伶的武功,暗算得了你?” &|b4\uj9  
  她见隐瞒不过,就照实说了:“如伶竟有伏兵,她故意偷袭,分散臣的注意力,那人在背后点了臣的穴道。” &|b4\uj9  
  “是谁?” &|b4\uj9  
  “没看见他的脸,实在不知。”她这回是真正的阴沟里翻了船,想来也没面子。 &|b4\uj9  
  “此人倒是心思细密。”顾惊澜在桌旁坐下,如伶哪有如此心机,分明是被人教唆。易水山庄虽算不上铜墙铁壁,也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除非他早知道易水山庄的布局和防卫安排。 &|b4\uj9  
  “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这位主子,向来是越平静越愤怒,越沉默越疯狂,她算是怕了。 &|b4\uj9  
  “责罚?”他屈指敲了敲酒壶,嘲弄道,“让你去刑部领鞭子,你肯么?” &|b4\uj9  
  “皇上?”她垮下脸:他知道什么了。 &|b4\uj9  
  “嗯?”他迎上她的目光。“皇上仁德,必能体谅臣的难处。”她忙上前为他倒酒,笑得脸都有些痛了。 &|b4\uj9  
  “难处?”他突然微笑,抬手覆上了她的手背,然后轻轻握住。她一手执壶,一手拿杯,眼见着他的动作,却不敢躲闪,直直僵在那里:他又发什么神经?他手上用力,握得紧些,让她轻易挣脱不开:“朕也有难处啊。朕的合卺酒,又该找谁喝呢?” &|b4\uj9  
  她哈哈两声:“臣愿陪皇上一醉方休。”他笑吟吟起身,贴上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才说:“那朕的洞房花烛夜,又该找谁赔呢?” &|b4\uj9  
  她脱口而出:“找那个背后偷袭的人。” &|b4\uj9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作答,失笑道:“让他如何赔?” &|b4\uj9  
  “这个,圣心高远,恕臣愚昧不知。”她努力端正脸色,克制住想要一拳把他打飞的冲动。 &|b4\uj9  
  他沉下脸,一把将她甩开:“好个愚昧不知。事事推得干净。”他最恨的就是她这样,一有正事相询,她立刻如同牵线娃娃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不肯说半句真心话,“朕容忍你够了。” &|b4\uj9  
  又来了又来了,就是这喜怒不定的性子,不知道哪句话就惹恼了他。她貌似恭谨,跪倒在地:“臣说实话,臣以为,洞房花烛他虽赔不了,让他上刑部挨几顿鞭子,还是可行的。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把他们捉拿到案,任皇上处置。”他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朝他一指,眼神和口气同样咄咄逼人:“捉拿到案,到什么案?你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朕的宁妃出了这样的丑事?” &|b4\uj9  
  就算是丑事,也是你自己招的呀。她却不敢还口,说:“臣知错了。让别人知道如伶做出这样事,臣也难逃其倃。多谢皇上提点。”不管马屁有没有用,先拍了再说。 &|b4\uj9  
  顾惊澜也知对她发火无益,更不愿寒了臣下的心,神色缓和,说:“你的忠心,朕都明白。只要你将如伶追回来,朕也不打算追究。朕找人易容成如伶呆在宫里,你暗中寻访就是。” &|b4\uj9  
  “是。”只要他不像刚才一样戏弄,做什么都好说。哪知他心情一转,探手握住她手腕,便用力拉向自己怀里。她吓了一跳,暗暗使出千斤坠,他一拉不动,眼风刀一般刮了过来,她心里直打鼓,仍强笑道:“请皇上吩咐就是,臣听得见。” &|b4\uj9  
  他脸色微微发青,万分后悔刚才解了她穴道时没能封住她的内力,盯着这个阳奉阴违的家伙:“法不传六耳,你凑过来些。”他一心想让秦如岭爱上自己,从此死心塌地,再不怕她会为情生事。他于情爱上一窍不通,以前与妃嫔相处,只要稍示亲昵,对方就会喜之不尽,竟以为这就是让人迷恋的手段了。 &|b4\uj9  
  秦如岭满身恶寒,只不肯动:“臣不敢。” &|b4\uj9  
  “嗯?”他目露威胁之意。 &|b4\uj9  
  她还是摇头。 &|b4\uj9  
  “你真要逼朕动手么?”他失去了耐性。她看看他,带着疑惑,似乎在问:凭你?他顿时醒悟,额上青筋微突:“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笼在袖中的左手微微一动,一股香味直透出来。 &|b4\uj9  
  先是闻着象兰花,后来又带着点桂花的芬芳,她一怔,顿觉胸口有什么活物舒醒过来,开始扭动,这就是家族记载中的蛊毒了吗?听说发作起来,生死两难。她想要闭住呼吸,却连这点控制肌肉的力量都没有,她痛得连呻吟一声都做不到,惟有冷汗涔涔而下。顾惊澜无意让她吃太多苦头,把藏在袖子里的香瓶盖上,没有香味做引导,蛊虫渐渐恢复了平静。他伏身把她拉进怀里,大是快意:你还不是乖乖让我抱了。瞟到她脸色苍白,申请委顿,略有几分后悔:“早听朕的话不好多了。” &|b4\uj9  
  “皇上金口玉言,臣岂敢不听。”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b4\uj9  
  他皱了皱眉,她不听话的次数多了,在青州放走如伶,客栈化装潜逃,马车上对他动手动脚,忽然展颜一笑:“如岭,这次也该论到你让朕摸了吧。” &|b4\uj9  
  “皇上尽管动手,臣身价性命俱是皇上所赐,摸一下又算什么。”他旧事重提,显然在这几日之间,知道了什么。她自问并未露出破绽,他从何而知呢? &|b4\uj9  
  “你……”顾惊澜反而语塞,他想让如岭爱上他,无非为了让她做自己忠心不二的下属,而不是想要她做爱上自己的妃子。哪知如岭脸皮太厚,倒将他一军。难道他真去摸了她,然后对她负责,也娶她进宫?那他让她爱上自己又有什么意义?一时竟没想到,他就是不负责任,她也无可奈何。 &|b4\uj9  
  “皇上只是说笑罢了,臣明白。”相识多年,会不了解他的为人?她给个梯子,他顺势下楼:“你明白就好。”说着,松开了手。 &|b4\uj9  
  她勉力撑起身子,终究没缓过来,腿一软,又歪向地上,顾惊澜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突然觉得,隔着衣衫碰触到的肌肤滚烫惊人,反手一推,把她推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忙不迭把手缩回来。她看在眼里,咳了一声,说:“臣昨晚吹了一夜冷风,许是发烧了。”他探手摸了摸她额头,体温如常,横了她一眼,说:“你好得倒很快。”刚才果然是错觉,这张脸看了十几年,很难再有感动。 &|b4\uj9  
  秦如岭一心避开,说:“天色已晚,皇上还请安歇吧。臣趁夜回去就是。” &|b4\uj9  
  刚才折腾她也够了,他并不为难:“去吧。”自己脱去外袍中衣。她不敢多看,取下凤冠,甩开累赘的吉服,正开穿窗而去,顾惊澜笑道:“小心点,让禁卫军抓着了,朕是不认的。” &|b4\uj9  
  你的草包禁卫军抓得到我?她心中顶了一句,再不回头,施展轻功去了。 &|b4\uj9  
   &|b4\uj9  
  秦如岭一心惦念风静月,回到易水山庄,立即把秦方从被窝里挖出来询问。秦方道:“婚礼当天风公子没来,礼物是托人带的。” &|b4\uj9  
  “没来?”她重复一遍,心中一角顿时空落落的。 &|b4\uj9  
  他哪里还不明白秦如岭的心事,风静月是个好人,如岭跟他自然最好,只不知两人有没有缘分。“庄主,近来事多着呢,明天还有事请你示下,先歇着吧。” &|b4\uj9  
  她迷迷惘惘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推敲,风静月最重信诺,是什么拖住了他,让他不能如约而来。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b4\uj9  
   &|b4\uj9  
  秦如岭一早起来,并不忙着处理婚礼善后事宜,急着令人去查风静月的下落。她一时着急,能用的渠道都用上了,难免传进顾惊澜耳朵里。顾惊澜近来有事脱不开身,只叫有了消息,照样送一份来。 &|b4\uj9  
  风静月的行踪时隐时现,但他一直和一名叫息兰的少女在一起。秦如岭见了,大不耐烦,有心追上去,偏偏顾惊澜下旨一月后出京南巡,令她伴架。幸好风静月一路向南而去,她便决意去请旨,先行一步。 &|b4\uj9  
  见了顾惊澜,她不敢说为风静月,托词说:“打听到如伶的行踪,往南去了。臣愿为马前卒,待皇上圣驾到时,将如伶送来。” &|b4\uj9  
  顾惊澜微笑道:“是么?若是找不到呢?” &|b4\uj9  
  “这个……”她不由答不出话来,总不成立下军令状吧。 &|b4\uj9  
  他瞧在眼里,怒上心头:你分明是为了姓风的,偏找借口说什么如伶,你对风静月竟情深至此了吗?随口安抚道:“路上未必太平,朕还想如岭为朕护驾呢。至于如伶,朕会另派人去找的。你的心意,朕领了就是。此事不必再提。” &|b4\uj9  
  另派人去找?摆明了是不再信任,这么说,不过给个台阶下,纠缠下去,难免扯出旧事,她会意,不再招惹:“是。” &|b4\uj9  
  她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令他更是恼怒:“此次宁妃也随行伴驾,朕思量着,易容术难免露出痕迹来,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扮,方能掩人耳目。 &|b4\uj9  
  秦如岭骇极,仍强做无事:“可惜臣并没有第二个妹妹。” &|b4\uj9  
  他悠然反驳道:“何必妹妹,姐姐也可以啊。” &|b4\uj9  
  秦如岭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话说到这份儿上,他显然是知道,只不明白他从何得知。 &|b4\uj9  
  顾惊澜注视她半晌,目光虽不犀利,但专注异常,她被看得心慌意乱,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决计想不到,顾惊澜看着她,不过是在想象她穿女装是什么模样。 &|b4\uj9  
  他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几分怀念:“你从小和朕一起长大,咱们一起爬树,掏鸟窝,捉弄夫子,朕有什么事从没瞒过你,你是朕最信任的人。” &|b4\uj9  
  什么叫一起?哪个女孩子喜欢爬树掏鸟窝,都是你拉着我去,受罚时好让我顶缸,和你一起的日子,对我只是一段痛苦的血泪史。她在心里默默地抗议,虽然我知道你几岁作诗几岁习武几岁亲近女人,怎么夺得先皇宠爱怎么斗垮兄弟怎么争得皇位,其中我也得了好处,但同样付出了代价。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对外边清秀诚恳的人下意识避而远之,择偶标准变成风静月——确切地说,以风静月为代表那种人。 &|b4\uj9  
  她低着头,顾惊澜看不见她的表情,大大感慨了一番,才说:“朕从没看出,你竟是女人。” &|b4\uj9  
  原来是在抱怨自己的眼力,她顺势说:“臣有时候也忘了这点。”所以,你看不出也不必自责,更不必拿我出气。 &|b4\uj9  
  他说到这里,猛然惊醒:“你小时侯没穿过女装?”那时他遇到的究竟是谁? &|b4\uj9  
  她一口咬定:“没有。”如伶,原谅我吧,反正你跑了,我却不想被锁在深宫。 &|b4\uj9  
  他放下心,又说:“如岭,你也是身不由己,朕不忍怪罪于你。只是易水山庄现今离不得你,还要委屈你几年,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男儿做夫婿。” &|b4\uj9  
  不用别人,风静月行不行啊。她实在很想插上一句,转念一想,万一风静月已经同息兰好上了,岂非强人所难。再说他也许是随口说说,未必放在心上。 &|b4\uj9  
  顾惊澜见她一直低头不语,和以往飞扬佻脱的样子大相径庭,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不由自主地心软了:“朕会想法子让你脱身的,你不必担忧。”话锋一转,“秦家显贵世族,你将来的夫婿必然也是出身名门,朝中少年权贵不少,很有几个看得过去的,你自己也不妨留心,看有没有中意的,朕自当为你做主。”所以,风静月那样的江湖草莽,你趁早别去想。 &|b4\uj9  
  “谢皇上。”她无精打采地谢了恩,对他的长篇大论并没放在心上,顾惊澜生性冷漠,从不过问臣下私事,在她看来,这些话只是应付场面,说说也就罢了。 &|b4\uj9  
  他对今天这番对话还算满意,点点头,让她下去了。 &|b4\uj9  
   &|b4\uj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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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b4\uj9  
  两江总督陈绪少年得志,为官二十年,顺风顺水,一路高升,他算不上清廉正直,但也不至贪赃枉法,却是员能吏,顾惊澜看中他的才干,将他派到两江这个肥缺,为的就是不让朝廷的财税之地出丝毫乱子。陈绪提心吊胆兢兢业业了三年,总算没出什么问题。此番南巡,他是十分欢迎的,只盼顾惊澜亲眼瞧瞧他治理两江的政绩,将来能够留任。眼看圣驾将至,他府中偏偏闹出事儿来,他的独子陈光华在顾惊澜的密令下,由他做主,和君明玉的妹子君明月定了亲,但君明月早和管家的儿子赵存方有情。君明玉怕有损妹妹名节,将赵存方父子全都逐出了君家。赵家父子不服,吵闹起来,把事情闹大了。陈光华听到传闻,大是恼怒,死活不肯娶君明月,甚至告到了奶奶跟前,硬逼着退亲。他母亲、夫人都同儿子一起,要他退婚。陈绪何尝愿意这门亲事,奈何皇命难违。顾惊澜曾令他不得外传,他是有口难言,任由逼问,只咬定了两个字:不退。陈老夫人心疼孙儿,陈夫人爱惜儿子,天天吵闹不休,闹得他家无宁日,焦头烂额,却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b4\uj9  
  陈老夫人思来想去,向陈夫人说:“我有诰命在身,待皇上圣驾来了,我向皇上告御状去,这个不孝的畜生,竟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口里说着,眼睛却狠狠地看着陈绪。陈绪也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苦笑道:“儿子也是有苦衷的。” &|b4\uj9  
  “苦衷?什么苦衷?”陈老夫人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一说就动了火,陈夫人给丈夫使了个颜色,令他出去,劝道:“娘,老爷素来孝敬您,您去皇上跟前一告,要是皇上下旨申斥,老爷今后可怎么见人?” &|b4\uj9  
  陈老夫人哼一了声道:“我的儿子是儿子,他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么?那种草莽之女,也配得上光华,还闹出那种事来。”陈夫人见丈夫走远了,方说:“媳妇倒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陈老夫人点头示意她说下去。陈夫人低声道:“咱们去拿了定亲之物,就说老夫人做主,老爷也同意了的,去君家把亲退了。亲事一退,老爷也无计可施。” &|b4\uj9  
  陈老夫人双眼一亮,笑道:“好主意。”陈绪事母至孝,家人多惧老夫人,竟没人敢去前院通禀。她一声令下,去拿了定礼,领着陈夫人,往君家去了。 &|b4\uj9  
   &|b4\uj9  
  陈老夫人出门,向来浩浩荡荡,这次也不例外。坊间早就下了赌注,赌陈君两家的婚事能不能成,赌成的赔率到了一比三,仍是看的多买的少。 &|b4\uj9  
  这条街虽然繁华,却十分狭窄。路旁的小摊占去了一半地方,再加上熙来攘往的人流,可以称之为举步惟艰。陈老夫人大不耐烦,偶然掀开轿帘,瞧见市集上高高挑起的旗子,龙飞凤舞般写了个“赌”字。耳边听到的嘈杂人声尽是“陈光华到底娶不娶君明月。”接声的人多说:“我赌不娶。”不由心里哼了哼:倒成全了你们赢钱。正要放下帘子,一名蓝衣青年映入眼中,他站在路旁一个小赌摊前,回头望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有洞穿人心的力量。她心口一窒,定了定神,那青年头也不回地向赌摊老板说:“我赌陈光华娶。”竟有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 &|b4\uj9  
  陈老夫人心道:愚人之见。赌摊老板笑道:“公子,你可想好了?”那青年回了一句:“我说要娶,他必然会娶。”这句话恰恰道破了她心中隐忧,陈老夫人登时大怒,使劲一跺轿底,轿子停了下来,她一把揭开轿帘,一步跨出轿子,向那青年喝道:“我孙子娶不娶君明月,同你什么相干?你说娶就娶吗?我陈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b4\uj9  
  那青年吃了一惊,却不生气,说:“陈老夫人耳朵好得很啊。”陈老夫人怒气冲天,哪知人家根本不当回事,愈发恼怒:“我耳朵好不好与你什么相干?小子,我告诉你,我孙子不娶君明月,便是天王老子来,也不娶……”她本想说不娶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但那青年目光一凝,竟似有无上的威严,她气势一泻,说不出口。陈夫人闻声而来,见婆婆哑口不言,婉转接道:“君小姐既然有了意中人,我们也不忍心误了她终生,退亲也算成人之美。” &|b4\uj9  
  那青年身旁站着一名年未弱冠的少年,容貌清极秀极,偏有端庄稳重的风范,闻言一笑道:“陈夫人倒是通情达理之人。”那青年微笑道:“依你说,也是退婚好了。”少年忙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知道。”陈夫人见他二人坦荡自如,定是有来历的,不愿多生事端,说:“娘,办正事要紧,咱们走吧。”陈老夫人也自悔莽撞,婆媳俩上轿匆匆走了。 &|b4\uj9  
  这二人正是撇下南巡队伍,提前到金陵的顾惊澜和秦如岭。秦如岭一听顾惊澜的口气,便知婚事是他授意,暗道:难怪近来君氏势力大涨,原来有他在背后扶持。 &|b4\uj9  
  顾惊澜站了会儿,笑道:“你带我去君明玉府上吧。” &|b4\uj9  
  “是。”秦如岭估计着顾惊澜有意网罗君明玉,却也不怕是否威胁了自己的地位,顾惊澜对任何人都防着一步,他决不会只用君氏。 &|b4\uj9  
  到了君家,门房老王早认识秦如岭,连忙迎上来,笑道:“秦庄主,今日不巧得很,我家少爷出城游玩去了,只能请秦庄主稍坐,我去请少爷回来。”秦如岭正要答话,几名家人一面跑出来一面乱嚷着:“陈家上门退婚,逼死小姐了,快去找少爷回来。”门房里立即有人应了,出门纵马飞奔而去。 &|b4\uj9  
  老王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这……这……”顾惊澜使了个眼色,秦如岭道:“府上既有事,我们改日再来,告辞。” &|b4\uj9  
  两人走出一段,秦如岭才说:“陈家退婚,正是好事,君明月自尽做什么。”顾惊澜道:“也许她在陈家退婚之前就自尽了吧。” &|b4\uj9  
   &|b4\uj9  
  陈绪得到消息,令金陵府尹何青山带衙役赶来,封锁现场,查验尸首,君家的人死活不让,口口声声说:“你姓何的还不是人家的奴才,让说什么就说什么,让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家小姐的死因,你一来查,反而弄不明白了。”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君明玉赶了回来,让何青山带人进去了。何青山在君家大肆搜查,闹的鸡飞狗跳。君明玉母亲性子软弱,素来任儿子做主,也忍耐不住,向他说:“咱们好好的武林世家,你偏和朝廷攀什么关系,硬把你妹妹许给陈家,现在你妹妹给逼死了,你还任他们来作践她的尸首。” B:;pvW]  
  君明玉的计划给搅得一团乱,耐着性子道:“我也是为了给妹妹昭雪。”君夫人哭道:“昭雪?人都死了,昭雪有什么用?我早说过你,我们江湖人,不兴和当官的做亲……”君明玉截口道:“娘,我君家叫什么武林世家。易水山庄才是真正的武林世家,中流砥柱,说一不二。可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有这样的辉煌?就因为他们有朝廷的扶植。我同陈家结亲,也正是为此。” B:;pvW]  
  君夫人一怔道:“秦家祖上做官的不少,但秦庄主只是个富贵闲人,没有实职的。难道朝廷还管江湖事?”君明玉冷笑道:“怎么不管,管得多了。秦如岭五岁就进宫给三皇子做侍读,如今三皇子登了基,她同皇上什么情分,要当官还不容易。只是她得给朝廷管好了江湖事,朝廷不便出面的,都得她出面。娘,你想想,我们要能有这样的地位,那才是真正的武林世家。”君夫人吓得睁大了眼,说不出话来。君明玉安抚道:“娘,今天的话,您听听就算了,别跟人说。妹妹的事,我会查清楚。”出门去了。 B:;pvW]  
   B:;pvW]  
  陈老夫人和陈夫人上门退婚事,是君夫人接待的,她做不了主,给不出确切的答复。陈老夫人一急,就说:“我们也是为了你女儿好,你倒叫她来问问,她不嫁,你总不能逼着她嫁。”君夫人心中是偏向女儿的,一听有理,回来也好向儿子交代,就叫人去请君明月。君明月近来睡得晚起得迟,原没人在意,此刻去请她起床,才发现,她穿得整整齐齐躺在床上,服毒死了,尸身尤温,显然刚死不久。当下便炸了锅,闹着说陈家上门硬把君小姐逼死了。陈老夫人和陈夫人也吓坏了,婚也不退了,急着要走,君家哪里肯让,乱成一团。直到何青山带人来了,婆媳俩才忙忙的脱身回家。 B:;pvW]  
  一进门,就看见陈绪铁青着脸,正在骂儿子:“你撺掇你娘你奶奶来闹,这下好了,闹出人命来了,我看你怎么收场。”陈老夫人溺爱孙儿,冷冷道:“收什么场?她不守妇道在先,犯了七出之条,我们退婚退错了么?又不是我拿着她的手让她喝毒药的,她死了倒要我偿命不成?” B:;pvW]  
  陈绪不便对母亲发作,狠狠剜了陈夫人一眼:“你出的好主意。”陈夫人脸白了白,身子微微一缩。陈老夫人冷笑道:“你也不用对你媳妇发火儿,有什么话尽管冲着我来,我虽老了,身子还好,受得住。”陈绪急道:“娘,儿子岂敢对母亲不敬,只是儿子心里着急啊,只怕抄家灭门的大祸,由此而起。” B:;pvW]  
  “抄家灭门?不娶君明月,我陈家的人就活不成了?我倒要看看,姓君的有什么本事,能抄我的家,灭我的门。” B:;pvW]  
  陈绪四顾一番,见没有外人,咬牙道:“这桩婚事,是皇上的意思。”陈老夫人只不信:“皇上哪会管这些。”陈绪急得满头大汗:“娘,儿子句句实言。儿子先前就听说赵存方的事,上了折子,给驳了下来。皇上的意思,竟是不容悔改。这回君明月死了,皇上不知怎么震怒呢。” B:;pvW]  
  陈老夫人也知事情不轻,脖子一硬道:“那也怪罪几句罢了,再没为这个抄家灭门的理。”陈绪唉声叹气,却不敢评说今上,闭口不言。陈光华道:“爹,此事皆由孩儿而起,皇上怪罪,孩儿一人领了就是。”陈绪怒道:“无知的畜生,你懂什么。先前我跟你说,妻子娶得不如意,多娶几个妾室,也就罢了。你偏不听,去闹你奶奶,闹出了事,你说担就担得了么?”陈光华满脸涨得通红,只不答言。陈夫人劝道:“老爷先别生气,倒是先想个法子,渡过难关才是。”陈绪甩手道:“我有什么法子。大家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死活在一起罢了。”说着,径自走了。其实他静下心来揣度,顾惊澜断不至为此责罚过重,但仕途难免受到影响,心中窝火。再者,儿子一向仗着长辈宠爱,任性胡为,他早想教训一番,便借题发挥了。 B:;pvW]  
  他在书房坐了,强定心神,挑了本书看着。过了许久,见管家陈三进来,皱眉问:“何青山有消息了?”陈三道:“还没有。来了两位客人,要见老爷呢。”陈绪道:“今日乱得很,叫他们改日再来吧。”陈三迟疑道:“老爷,我认得其中一位是秦侯爷。” B:;pvW]  
  陈绪抬头道:“秦如岭?” B:;pvW]  
  “正是。” B:;pvW]  
  秦如岭此番伴驾南巡,,没听说单派他什么差使,他敢一个悄悄先来金陵?陈绪顿时醒起,忙道:“快请……,不,不,我自己去。”一溜烟小跑出去,和秦如岭在一起的果然是顾惊澜。顾惊澜向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可暴露两人身份。陈绪心领神会,将二人请到书房,摒退下人,方行礼道:“叩见皇上。”顾惊澜笑道:“起吧。我们一到金陵,就见着令堂和尊夫人去退亲,真是好大的排场。”陈绪吓得忙又跪下道:“她们女人家不懂事,求皇上开恩。” B:;pvW]  
  顾惊澜目光一闪,笑道:“也没什么,爱子之心,众人皆同。你起来吧。倒有件事差你去办。你叫何青山在君家好好找找,找一个人,同她长得很像。”说着,向秦如岭一指。 B:;pvW]  
  秦如岭愕然道:“我?”莫非如伶的情人是君明玉,我都不知道,他从何得知? B:;pvW]  
  顾惊澜不理,只向陈绪道:“不要声张出去,惊动了人反不好。还有一件,别伤了她性命。”陈绪连连应是,绝口不问因由。他已是老狐狸,深知这等皇族密闻,知道得越少越好。待顾惊澜吩咐完了,说:“臣立即去办。寒舍虽然简陋,但皇上安危要紧,臣斗胆,请皇上和秦侯爷先暂居于此,待御辇来了,再做安排。”顾惊澜笑道:“你做主便是。”陈绪道:“臣告退。”刚走到门口,顾惊澜叫住他:“且慢。你先去把君明玉叫来,就说谈君明月的死因,千万拖住他,再另派人去君家好好找。”陈绪钦佩道:“还是皇上思虑周详。”他出去嘱咐陈三一番,只说来了贵客要好生招待,却不敢提来人身份。 B:;p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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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B:;pvW]  
  顾惊澜见秦如岭呆立一旁,惊疑不定,不禁心情大好,笑道:“你很奇怪,朕是怎么知道的,对么?” B:;pvW]  
  秦如岭爽快点头承认,她这个做姐姐的都没听到半点风声,为什么他会知道? B:;pvW]  
  “其实,与朕知道你是……”他忽然有些说不出口,咳了一声,改口道:“与知道你的身份有关。”两人默契已深,他稍一提点,她就醒悟过来,告密之人,必然是君明玉。她和君明玉交情泛泛,君明玉决计察觉不出她是女儿身,除非有人告诉他。不可能是秦方,便只剩下一个人——秦如伶。她对君明玉一往情深,什么也不会瞒他。 B:;pvW]  
  顾惊澜睨了她一眼,见她明白了几分,笑道:“朕和你自幼相识都没看穿,他同你几面之缘,就看出来了?我只不信,偏偏我是呆子傻子,他君明玉一人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B:;pvW]  
  秦如岭苦笑道:“皇上过谦了。”他昔日说君明玉功名心重,果然不错。如伶如伶,你情迷此人,究竟是祸是福呢。顾惊澜胜券在握,心定神闲,悠悠然道:“若非君明玉太过心急,也不会露出马脚,他一心想要对你取而代之呢,如岭。” B:;pvW]  
  取而代之?当真是求之不得啊。为什么你不早跟我商量商量,我必然大力成全。有顾惊澜这样的主子,决不是什么幸福的事。秦如岭腹诽良多,仍无比诚恳地说:“他有心为皇上效力,皇上何不成全他?” B:;pvW]  
  顾惊澜失笑道:“如岭,一个人一旦说了一句谎话,将来就得说更多的谎话来圆谎。他今日敢瞒下如伶,他日又会做些什么?这样的人,益少害多,不堪大用。” B:;pvW]  
  “是。”秦如岭对帝王心术,用人之道毫无兴趣,却想:我有没有什么瞒他的地方?想来想去,除了被他知道的女扮男装,竟没有一件大事瞒过他。所谓大事,自然不包括她曾故意在他书上画乌龟,不小心用墨汁弄脏了他写的功课,偷吃他的糕点一类的小事。 B:;pvW]  
  顾惊澜一席话说完,忽然醒起,他心里真正的想法,竟只在此人面前透露,虽说她于政事不太用心,但世间最了解他行事的人,非她莫属。若是有一天两人敌对,他的策划机谋,岂非尽在他人掌握之中。眼下她是忠心不二,可一个女子,一旦爱上了人,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对风静月与众不同,难道竟是爱上了他?须得想个法子,令她死了这份心,转而爱上自己,方是稳妥之计。 B:;pvW]  
  二人各想各的,一时都没说话。直到陈三敲门,才猛然惊醒,俱有些讪讪的。待陈三奉上茶来,都装模作样,捧起来喝。 B:;pvW]  
  陈三又拿来几碟果子点心之类的,问:“两位公子还有什么吩咐?”顾惊澜道:“你先下去吧。有事自会叫你。”陈三出去时带上了门,屋子里的空气顿时稀薄起来,顾惊澜觉着口干舌燥,全身发热,有心解开衣扣凉快一下,又顾及身份,悄眼向秦如岭看去,她双颊绯红,眼睛亮得几乎滴出水来。他心动不已,只想把她抱过来好好亲亲,总算还有一丝清明,只得强自按捺。秦如岭似乎也燥热不堪,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末了还舔了舔嘴角,他脑中轰然一响,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拖进怀里,吻了下去。秦如岭先是一惊,却未反抗,他吻得越来越深,渐渐地连吻也不够了,胡乱向她衣内摸去。 B:;pvW]  
  秦如岭到底功力深厚,意乱神迷之际,清醒了过来,用力推开顾惊澜,忍不住尖叫:“谁下的春药?”顾惊澜给她推得跌入椅中,后背撞得生疼,他出身宫廷,对这类药物多少有些抵抗力,只一怔,也恢复了神智:“什么春药,女孩子不要说得这么露骨。”秦如岭几乎抓狂:“不叫春药叫什么,不管名字多好听,它都是春药。”那一吻的刺激太大,换了平时,她决不会与顾惊澜斗嘴。 B:;pvW]  
  顾惊澜道:“这药叫做情意绵绵,能使服用之人以为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它最大的好处是无色无味,谁也查不出来,只是药效不强,忍一忍就过去了。”她忍不住好奇:“想不到皇上对药物也有研究。”顾惊澜笑而不答,皇宫之中,凶险犹胜江湖,区区情意绵绵,实在算不得什么,抬眼见她脸色发白,问:“怎么了。”想要起身探视,她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他说服了情意绵绵之人,会把眼前人当作自己的心上人,我刚才并没有把他看成任何人呀?难道我的心上人是他?那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噩梦。我只是没有心上人而已,但决计不可能是他。秦如岭给忽然冒出的想法吓得魂飞魄散,勉强自我安慰了一番。 B:;pvW]  
  顾惊澜从未见她慌乱至此,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B:;pvW]  
  “没事。臣只是在想,谁这么大胆,竟敢下药。” B:;pvW]  
  顾惊澜道:“陈绪没这个胆子,也没有理由。他便要下药,也不会下情意绵绵。” B:;pvW]  
  “也许他家里有别人安插进来的奸细。”她无非想找个借口,尽快摆脱尴尬。 B:;pvW]  
  “把人叫进来问话吧。”药效没过,她一个人出去容易出事。 B:;pvW]  
  “是。”有人在总好点。 B:;pvW]  
  顾惊澜令陈三把相干的人全找了来。保管茶叶茶杯的丫鬟叫荷香,烧水泡茶的家人叫陈安,跟着陈三送茶来的小厮陈荣,加上陈三,共四个人。陈三不解道:“这茶水可是有什么问题?” B:;pvW]  
  秦如岭冷冷道:“这茶里有股嗖味,不是水有问题,就是茶有问题,你们竟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们。” B:;pvW]  
  陈三忙道:“小人不敢。”那三人当他们是普通客人,在主人家不敢太过嚣张,更不敢在两江总督家里嚣张,先前说话时,便都有些不尊重,见陈三诚惶诚恐,觉着他越老胆子越小,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 B:;pvW]  
  秦如岭冷笑道:“你不敢?你们四个,一人尝一口什么味道,再来理论吧。”陈荣年少气盛,又仗着他奶奶是陈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连陈绪也得给他奶奶几分面子,率先嘟哝道:“你喝过的茶,凭什么要我们喝?”陈三横了他一眼,斥道:“你少说两句吧。”陈荣一向连陈三都不怕,硬顶了回去:“我是陈家的奴才,又不是他家的,干么喝他剩下的?”秦如岭叹了口气,说:“你不肯喝我剩下的,便喝他剩下的吧。这半盏残茶,就是要你家老爷喝,他也不敢不喝,总不算辱没了你。”伸手去去顾惊澜面前的杯子。顾惊澜还未来得及说话,陈荣先跳了起来,指着顾惊澜道:“他又是什么东西,别说我家老爷,便是我喝剩下的,他也……”顾惊澜微侧过头,扫了他一眼,他背上一寒,肚中许多言语,竟骂不下去。陈三忙将他拉过去道:“他是个傻子,二位别计较。” B:;pvW]  
  顾惊澜不睬,向秦如岭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刻意说那番话,撩拨他来招惹我做什么? B:;pvW]  
  她装傻道:“我看他颇有几分骨气,不想辱没了他。”当然是想他替我骂你一顿了。我早就想这么做,却又不敢,终于有人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B:;pvW]  
  顾惊澜笑了笑,知道她不会说实话。 B:;pvW]  
  陈荣不肯听陈三的,渐渐推推搡搡起来,秦如岭抢上前,扣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掰,他登时痛得全身乏力,又在他膝后穴位踢了一脚。他扑通一声乖乖跪下,还不甘心,使尽力气,双腿竟不听使唤,如同泥塑木雕一般,怎么也站不起来。他也听说过江湖传闻,心知遇上了高手,底气已经泄了,却不肯认输,硬充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来。荷香和陈安算是懂事,先时听秦如岭那番话就知不对,见秦如岭手段厉害,忙一齐跪了。秦如岭将四人一个一个看过去,笑道:“你们谁先喝都不好,不如一起喝。陈管家,叫人拿四个杯子来。”陈三去了,片刻后,拿了四个空杯进来。秦如岭在每只杯子里倒了些茶水,说:“请。”陈三率先拿起杯子,咬牙一口喝了。荷香和陈安也举杯喝了。三人都没尝到意想中的嗖味,不禁面露茫然之色。陈荣见剩他一人,只得骂骂咧咧,轻轻喝了一口,又“呸”地一声吐了出来:“什么嗖味,这茶哪里嗖了?你们分明是没事找事……” B:;pvW]  
  话没说完,秦如岭插口问:“谁让你下的药?” B:;pvW]  
  陈荣一怔,怒道:“下什么药?谁下药了?别以为下人就好欺负,告诉你,宰相家人还七品官呢,我家老爷是封疆大吏,一方诸侯,两江里说一不二,我陈荣虽是个下人,在金陵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陈三急道:“你少说两句吧。”陈荣瞪了他一眼:“不过就是个江湖角色,武功凑合罢了。怕他什么?”陈三顾不得其他,说了出来:“这位是世袭一等候秦侯爷,是府上的贵客,你得罪了老爷的客人,老爷饶不了你。”陈荣气焰小了许多,仍道:“他是客人,训别人家的奴才做什么?”秦如岭静静听了片刻,口气依旧平和:“看来我须得让你死个明白,方能心服口服。我只告诉你们茶有嗖味,并未说茶里下了药。如果下药之人知道自己下的是什么药,决不会怕喝下去。但你们四个都不愿喝了以证清白,那显然是不知道了。茶水变味,纵然喝了,也不会伤及性命,他们喝时,忍耐多于犹豫,而你,犹豫多于忍耐。你也太过小心,直到亲眼看他们喝了才肯喝一口。你说,我不疑心你,又疑心谁?” B:;pvW]  
  陈荣辩无可辩,干脆抵赖:“我不懂你们那些花花肠子,我只知道我没下药,再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真凭实据都没有,你说是我就是我么?” B:;pvW]  
  秦如岭笑道:“你不肯说也没什么,想来刑部高大人自然有法子让你说。” B:;pvW]  
  刑部尚书高云苍年纪虽轻,却冷面无私,又师从法家,据说天下从没有他问不出话的犯人。陈荣也听过他的大名,但他泼皮个性,只耍赖道:“高大人也不能屈打成招。”秦如岭本还想吓他几句,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看去,一群丫鬟婆子拥着陈老夫人出来了。陈老夫人后面跟着个白发老妇,目不转睛地望着陈荣,关爱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B:;pvW]  
  书房闹得人仰马翻,早有人报进内院,陈荣祖母担心孙子,向陈老夫人告了状,说来的客人冤枉下人,动用私刑。陈老夫人一向护短,当即大怒,陈光华劝了几句,见拦不住,只得跟着来了。 B:;pvW]  
  陈老夫人打量了秦、顾二人半晌,冷笑道:“原来是你们。” B:;pvW]  
  “陈老夫人安好。”秦如岭起身一揖。陈老夫人闪身避开,冷哼道:“老妇人当不起。”秦如岭也不恼怒,笑了笑,坦然而立。顾惊澜端坐不动,只瞟了陈老夫人一眼。陈三打圆场道:“老夫人,这位是世袭一等侯秦侯爷……”陈老夫人借口道:“原来是世袭侯爷,想来也是知书识礼之人了,老妇人敢问一句,这里可是陈家?秦侯爷可是陈家的客人?什么是客人应尽之礼?” B:;pvW]  
  秦如岭何尝不知,按礼应该由陈绪查问,但她实在说不出口被人下了春药,又怕陈绪包庇,索性自己出面了。听陈老夫人一问,自知失礼,不敢答言。 B:;pvW]  
  顾惊澜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回答:“第一,这里是朝廷官邸,不是你陈家私宅;第二,身为主人,不仅不能善待客人,还让客人被下药,可是尽了主人之礼?第三,作为苦主,竟不能查问下药之人,天下可有这个道理?”他词锋逼人,神态却是平和从容。 B:;pvW]  
  陈老夫人被问得词穷,只得抓住最后一句:“问案自有官府的人来做,他又不是金陵知府。” B:;pvW]  
  他仍是好脾气地微笑:“她问,是想给你府上留几分面子,如果你一心想闹进衙门,那也无妨。”秦如岭忙道:“不如先问出主使之人要紧。”皇帝被下药,即便是春药,也是同遇刺处理,她与陈家无怨无仇,不想弄得他们家破人亡。 B:;pvW]  
  陈老夫人哪里会怕金陵知府何青山,正想说话,陈光华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奶奶,这人惹不得,您别管了,交给孙儿吧。”陈老夫人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身子一软,向后倒去,陈光华一把扶住,交给旁边的丫鬟说:“老夫人身体不适,快送回房休息,这里交给我。”一干丫鬟媳妇都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乱哄哄地回去忙着请医熬药去了。 B:;pvW]  
  秦顾二人身负武功,早看出陈老夫人是被陈光华点了穴道,陈光华跟她说话用的是极高明的传音入密,不禁想:陈家竟有这样的高手。 B:;pvW]  
  陈光华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来头不小,这个紧要关头,他不愿再多生事端,拱手道:“家祖母年纪老迈,多有得罪,失礼了。下药的事,请让我来问吧。定然给二位一个说法。” B:;pvW]  
  顾惊澜笑道:“好。”此人说话做事十分干脆,倒是可用之才。 B:;pvW]  
  陈光华将陈荣等四人带走,过了盏茶功夫方回来,说:“已问出来了。陈荣是收了门房马九一千两银子,他听马九说是有人同两位有过节,出钱下药整整人,却不伤性命。陈荣做事糊涂,没有多问,就答应了。我方才去找过马九,他听说陈荣被叫去,先已逃了。还请宽限几天,我一定把马九找出来。” B:;pvW]  
  顾惊澜并不着急,笑道:“你武功倒是不错。”外传陈光华只是喜好出门游玩的官家子弟,才干学识普通得近乎平庸,想不到他竟身怀武艺,深藏不露。只从此事看来,他做事倒是干练,若是早知此人,又何需君明玉。 B:;pvW]  
  陈光华谦道:“阁下过奖了。”顾惊澜动了招揽之心,就留下他坐下,和秦如岭一齐东拉西扯。 B:;pvW]  
  陈绪遵命拖了君明玉一天才放他回去,然而,何青山晚上回来复命,并没找到秦如伶。陈绪又气又急,一面令何青山再找,一面向顾惊澜回禀。 B:;pvW]  
  秦如岭听说没找到秦如伶,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君明玉野心勃勃,跟他未必是福气。同顾惊澜吧,似乎也非好事。 B:;pvW]  
  此事实在出乎意料,顾惊澜沉吟许久,说:“再找也就是了。君明月的死因可查清了?” B:;pvW]  
  “君明月确是自尽。她的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是从里面上了锁。”陈绪早听说了自己母亲闹的一桩公案,惶恐难安,所幸儿子这次还算有几分眼色,把老人家弄了回去。原望找着了人将功抵过,哪知差使竟没办成,心中如同擂鼓一般,砰砰作响。见顾惊澜无意追究,略放了几分心。 B:;pvW]  
  顾惊澜此次南巡,以为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奈何事到临头,还是没找到秦如伶。何青山搜君家事出突然,如伶不可能实现得信躲出去。他思来想去,总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一时回想到自己不但无功而返,还被人倒打一耙——下了春药,让如岭看了笑话,心中更是恼怒异常。他神色虽无二致,秦如岭跟随多年,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她,知他动了真怒,暗自提醒自己:最近千万别去招惹他。 B:;pvW]  
  次日一早,顾惊澜起意北上,饭后就带着秦如岭出发。圣驾未到金陵,就折回了京城。 B:;pvW]  
  打听到顾惊澜和秦如岭都走了,君明玉才放下心来,暗道一声侥幸。秦如伶本来是在君家,她同情君明月,大力劝他退了婚事,他咬定不肯,她一怒之下,搬出去住了。所以何青山在君宅挖地三尺,都找她不到。他甚至还反将一军,通过早已买通的马九,给秦顾二人下了情意绵绵。他不知他们是否早有私情,但促成他们有私情,却是好处多多。运气好的话,顾惊澜转而恋上秦如岭,将错就错,让她进宫顶了如伶的宁妃之位。秦如岭嫁了人,势必分心,他一可安心与如伶相守,二可取代易水山庄的地位。退一步讲,顾惊澜对秦如岭无情,秦如岭与他就有了嫌隙,一旦离心,他便有机可乘。究根结底,全仗秦如岭曾带着顾惊澜来拜访。他人不在家,听老王转述,立马猜出另一人必是顾惊澜,定下计谋,安排妥当。恰好陈绪相邀,他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去了。 B:;pvW]  
  总督府书房那一闹,他事后得到消息,估计顾秦二人并未成事。秦如岭一向仔细,惟有情意绵绵无色无味,尝不出来,奈何药力太浅,终究坏事,这却非人力可强了。 B:;p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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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9-07-05
 第 10 章 B:;pvW]  
  十月十七,风静月在武当出家,法号守愚。此时震惊江湖,但谁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他的师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风静月十四返山,执意出家。他们早有意传他衣钵,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B:;pvW]  
  秦如岭接到消息,几乎无法置信,风静月为人乐观豁达,怎么会想不开出了家。不知为什么,又松了口气,幸好是做道士,不是做和尚,不用剃光了头发,一代美男成了光头,多了难看。胡思乱想之际,顾惊澜派人传话,令她想法子削弱君家的势力,明日进宫回话。他以往还会为他谋划一二,近来作风大变,只要结果不问手段,弄得她操心许多。 B:;pvW]  
  君明玉的野心渐露端倪,说真的,她实在很不欣赏此人。有野心不是错,哪怕你想君临江湖独尊武林,也没什么,只要你做的到,就是你的本事。偏偏他想借助朝廷的势力,甚至不惜牺牲妹妹的终生。借助朝廷也罢了,竟然轻估了顾惊澜。朝堂之中,宫廷之中,任何对手都是不能轻视的。因为不能错,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B:;pvW]  
  奈何如伶钟情于他,不能把事情做绝。 B:;pvW]  
  君明玉啊君明玉,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就让我试试你,能为如伶做到什么地步。 B:;pvW]  
   B:;pvW]  
  次日进宫,秦如岭回奏说:“魔教近来嚣张得很,正该刹刹他们的威风。” B:;pvW]  
   B:;pvW]  
  十月中旬以来,各派与魔教的冲突不断发生,惨死者众,讨伐魔教的呼声越来越高。 B:;pvW]  
   B:;pvW]  
  立冬那天,秦如岭一人吃了晚饭便回房休息,还在门口,就听见房内有呼吸之声,她装作毫无察觉,推看门一看,却是如伶. B:;pvW]  
  她松了口气,进来掩上门,问:“你一个人回来?君明玉呢?”秦如伶奇道:“姐姐,你真是神通广大,竟然知道我和玉哥的事。我是瞒着他出来的。” B:;pvW]  
  “瞒他做什么?他不敢来见我么?”她半真半假地说。 B:;pvW]  
  “那倒不是。我是为了明月的事,来请姐姐帮忙的。”秦如伶丝毫未听出话外音。 B:;pvW]  
  她难掩吃惊:“君明月?她不是死了么?” B:;pvW]  
  “没有。明月服的是假死药。我和赵存方原打算等入了土悄悄挖出来。谁知玉哥看出了破绽,亏得君伯母拦住他。我们才带明月逃出来,东躲西藏了这么久。玉哥又找的厉害,只好求姐姐帮忙,给明月和赵存方父子找个藏身之地。” B:;pvW]  
  “啊?”感情上来说,她很同情君明月,可她要是帮了君明月,给顾惊澜知道了,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B:;pvW]  
  “姐,你就看在我面上,帮帮他们。” B:;pvW]  
  “你与其求我,不如求君明玉放过他们。”上次被如伶与君明玉合谋算计,她余怒未消,现在又要她帮君明玉妹妹私奔,她自问没这么博爱宽宏,乐于助人。 B:;pvW]  
  秦如伶颇有几分难堪,低下头说:“玉哥不肯。” B:;pvW]  
  “你以死相逼都不肯?” B:;pvW]  
  “他才不信呢。他说,我同情明月是真,但不至于为了明月去死。” B:;pvW]  
  她叹了口气,劝道:“他对待一母同胞的妹妹尚且如此,何况于你。” B:;pvW]  
  秦如伶忙道:“不,玉哥不会的。他将明月许给陈光华,事先也是打听了他人品的。他也是想明月好。” B:;pvW]  
  看着她迫不及待为心上人辩解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戳破少女的美梦是件残忍的事,却不得不让她面对真实:“君明玉和陈家结亲,是为了同朝廷扯上关系。陈家没有一个人愿意娶君明月过门。你说,她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君明玉明知如此,还不肯退婚,他可是为妹妹终生考虑?” B:;pvW]  
  秦如伶摇头不信:“陈家既不愿意,当初怎么会定亲?” B:;pvW]  
  因为那是顾惊澜的意思。这话却不能出口,她平了平心绪说:“你不是小孩子,我也逼不了你。这事先不提。君明月那里,恕我爱莫能助。”秦如伶急道:“姐,你怎么这么心肠冷酷,易水山庄这么大,三个人也藏不了吗?” B:;pvW]  
  秦如岭冷冷道:“君明玉我都讨厌,何况他妹子。如伶,你什么都告诉他,难道没告诉他易水山庄布满了今上的眼线么?”把君明月藏在易水山庄,就算能瞒过顾惊澜的耳目,君明玉哪里又会想不到。 B:;pvW]  
  秦如伶大吃一惊,退了一步说:“你知道了?”她心醉神迷之际,对君明玉吐露了实情,虽说君明玉指天誓日决不外传,但她心中总是愧对姐姐。 B:;pvW]  
  “我怎么能不知道?他向皇上告密说我是女子,他愿取而代之呢。”她没过原话,推测而来,估计是八九不离十。 B:;pvW]  
  “不,他不是这种人。你骗我,你骗我。”秦如伶反应之大,出乎秦如岭意料,她略有不忍,有心要劝,竟无从劝起,曾听人说,有情皆孽,无人不冤。她不是当事人,也无法了解他们的心情,又有什么资格去劝呢。 B:;pvW]  
  如伶走的时候,她没有拦,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别让皇上找着。”如果你被找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肯坦承误会去救你。 B:;pvW]  
  望着如伶的背影,她又想到许青叶那决绝的一句: B:;pvW]  
  你既无心我便休。多么相似的决绝啊,风静月和你,果然是母子。他也这样毅然决然舍却尘缘投入空门,再不看凡尘俗世里为他牵挂的每一个人。 B:;pvW]  
  她忽然觉得疲倦,是不是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亏欠了他?所以你愿为他百折不回舍生忘死不悔不弃以求弥补。 B:;pvW]  
  那么,万丈红尘中,我又亏欠了谁?谁又亏欠了我? B:;pvW]  
  窗外烟火满天,热闹非凡,加上心烦意乱,她竟没听见脚步声,直到顾惊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发什么呆?” B:;pvW]  
  她骇然回头,第一个念头竟是:难道他听说如伶回来过,找我算帐来了? B:;pvW]  
  他坦然笑道:“吓到你了?” B:;pvW]  
  不像生气的样子。她定了定神:“皇上深夜驾临,有何指教?” B:;pvW]  
  “来要债。” B:;pvW]  
  “找我?”没记得借他东西呀。 B:;pvW]  
  她显然是忘了。他从脚边抓出一坛酒:“你说过,陪我一醉方休。” B:;pvW]  
  这话你还记着?她有些无语。算了算了,喝喝酒也没什么,她酒量一向不错。 B:;pvW]  
  两人都是喝得多,说得少。 B:;pvW]  
  秦如岭是不敢说,怕露出马脚。顾惊澜却是不想说,他早知道天家无情,但是,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从未起过防备,他以为,她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不会起二心的。他从没想到,她为了让自己的侄女早日有孕,为了让自己的娘家势力稳固,她居然对儿子下药。他他只喝了一口就尝了出来,找借口要换,太后不劝,只微微使了个眼色,换上来的酒里依然有药,他方才明白,她根本就是主使。 B:;pvW]  
  他顿时觉得彻骨的寒冷。外戚势大,他这个皇帝如何自处?她将来又置他于何地?以母子骨血之亲,尚不能完全信任,那么,在这个世上,又有谁值得相信?他忽然想起了秦如岭,虽然对她有许多的不满意,虽然她并不像别人一样随时恭恭敬敬,但她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他。她一直默默站在那里,未曾改变。 B:;pvW]  
  秦如岭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越喝越快,脸色越喝越白,竟像在泄愤一般——谁还敢给他气受么? B:;pvW]  
  一坛酒很快见底,顾惊澜摇了摇,说:“再去拿一坛来。” B:;pvW]  
  “皇上,臣不胜酒力,不如改日再喝。”她故意这样说,就是怕他喝醉了发酒疯。 B:;pvW]  
  他盯了她半晌,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放心,我没醉。”我几乎从没醉过。因为我不敢醉倒在任何人面前。如岭如岭,你又会在什么时候背叛我?你又会在什么时候为了另一个男人背叛我? B:;pvW]  
  他的眼里隐隐透出疯狂的神色,秦如岭心头一颤:他素来自制,不知遇上什么事,打击会这样大。试探着问:“皇上可有什么不快之事?” B:;pvW]  
  “朕不快之事多得很。”他直觉不愿说出母亲的事。 B:;pvW]  
  “臣无能,未能为皇上分忧。”顺着他的话说。 B:;pvW]  
  他沉默许久,终于说:“后宫的女子,都不甘寂寞。” B:;pvW]  
  她睁大眼,有些不敢置信,他于女色上从不挂心,对待嫔妃不偏不向,谁还敢给他颜色看不成?抑或是被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弄花了眼,头疼了? B:;pvW]  
  他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没猜出来,却也不愿她猜出来,改口说:“太后的侄女贤妃一直没有身孕,太后想让我把贤妃的妹子也收进宫来。 B:;pvW]  
  “收就收了。那也没法子。”对他而言,多一个女人,如同多一件家具,喜欢呢,就拿出来摆摆,不喜欢,堆在库房里也无妨。她转念一想,他不像为这等事烦心的人,定然没说实话,他不愿说,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用问了。换上笑脸道:“皇上是万乘之君,天下共主,要什么不容易,何必为些须小事操心?” B:;pvW]  
  皇帝?称孤道寡,一人在上,便注定孤绝终生。他深刻清晰地明白了,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侧过头,秦如岭的面容在灯火掩映下俊美非常,一时情动,握住了她的手,说:“你……”刚出口一个字,他就清醒过来,毕竟,近乎哀求地对另一个人说:“你不会背叛我吧。”显得太过软弱。 B:;pvW]  
  她的手轻轻一缩,他不肯放,握得更紧了些,轻声道:“你陪我坐一会儿。” B:;pvW]  
  顾惊澜越坐越是不安,他来时一腔怒火,忽视了喝下的药,现下一气猛灌的酒助长了药性,一齐发作起来,依他的脾气,并不在乎怀里的女人是谁,但从没想过,会是如岭。下属和妻妾,他一向分得很清。 B:;pvW]  
  秦如岭见他额上汗出如浆,吓了一跳,忙问:“皇上,你中毒了?要不臣为你把毒逼出来。” B:;pvW]  
  “我自己就行。”一点春药而已,他完全可以用内力抵御,看来真是气晕头,连这个都忘了。 B:;pvW]  
  过了一会儿,他神色恢复如常,秦如岭放下心笑道:“皇上近来武功大进啊。”他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恨如伶么?” B:;pvW]  
  “啊?”干嘛问这个? B:;pvW]  
  “她不用提心吊胆扮男装,不必下苦功习武,不必背负易水山庄的责任,你却要承担这一切,你不嫉妒她?她甚至外泄易水山庄的秘密,与君明玉合谋让你代嫁,你不恨她?”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一再背叛你,你会怎么做? B:;pvW]  
  看出他是真心询问,她也说实话:“我嫉妒她,恨她,都有。但我始终记得,她是我妹妹。她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何尝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心虚地想到糖葫芦的误会,忙转个方向,“我们都是凡人,不可能没有错。” B:;pvW]  
  “你倒是看得开。”他却不能容忍。 B:;pvW]  
  “做人不能太苛求。”她随口敷衍,灵光一闪,他称贤妃为太后的侄女,竟连表妹都不肯叫一声,他不会为贤妃动这么大火气,招惹他的,就只剩……。制止自己再想下去,以免扯到人家母子的私事里。 B:;pvW]  
  一时两人对坐无言,却又像说了千言万语一般。 B:;p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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