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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著作]不系情结--作者 游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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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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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9-07-05
第 36 章 \`ZW* EtPI  
  顾惊澜拿着最后一颗解药,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如岭一旦恢复武功,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决不可能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不把解药给她,又于身体有碍。 \`ZW* EtPI  
  顾惊澜的心思,秦如岭隐隐猜到了几分,他想把解药给她,又怕她一去不返远走高飞,因此早想好了一番话来应答。这天,顾惊澜来时,她摒退众人,笑道:“今天是十七,皇上上次来是十四吧。”顾惊澜道:“你倒记得清楚。”她受伤时,他每天探望,尚未留寝,就惹来太后皇后轮番劝导,虽然他不放在心上,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怎么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ZW* EtPI  
  秦如岭道:“我明白皇上也有为难之处。只是实在无聊,敢问皇上,一月之中,能来几天?”顾惊澜想了想,道:“多不过十五天。”自己说着也是黯然,身为帝王,并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秦如岭轻笑一声,开玩笑般地说:“依我看来,这后宫里的妃子,连朝中一个四品大臣还不如,四品官虽小,天天上朝还能见你一面。”顾惊澜心里一动,想道:不错,她若依旧是秦侯爷,我就是天天召她进宫,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她今天这些话,也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你也这么算计我么?微微垂下眼帘,一笑道:“你说的是。”从袖中去出一枚丸药,静静道:“这是解药,你要,就来拿。”反手放入自己口中。 \`ZW* EtPI  
  秦如岭目瞪口呆道:“你这是做什么?”他不为所动,面沉如水,双眼亮得可怕,固执地盯着她。毕竟相交多年,她随即醒悟,他是在逼我选。 \`ZW* EtPI  
  自由,还是贞洁。不过,无论怎么选,他都立于不败之地。要了解药,就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一生一世,再也休想嫁给别人。不要解药,武功尽失,困于深宫,死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ZW* EtPI  
  只是,我为什么要选?秦如岭略一迟疑,说:“皇上,解药是以毒攻毒,皇上安危要紧,我去叫太医。”跑到门口,却怎么也拉不开,拍门叫道:“翠竹,小范,快去传李如海,皇上中毒了。”屋外寂静无声。她急得跺脚,有心爬窗出去,窗户也拉不开,回头咬牙笑道:“你早就安排好了,是不是?” \`ZW* EtPI  
  顾惊澜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并不答话,目光清澈专注,无丝毫杂质。秦如岭深吸口气,走到他面前,自认倒霉般把唇凑了上去。顾惊澜伸手一拉,拉到腿上坐下,吻得更是热切。 \`ZW* Et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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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如岭暗叹口气,估计着顾惊澜口中再无解药,侧身用手肘在他胸口一撞,顺势起身退了一步,顾惊澜未及防备,吃痛松手,往后一扬,竟摔倒在地,凳子被绊倒,哐的一声大响。 \`ZW* EtPI  
  顾惊澜张口结舌,茫然道:“你……”秦如岭忍住笑,上前把他拉起来,在椅子上坐好,说:“臣一时紧张,失礼了。”又回去把凳子扶正。顾惊澜此时才反应过来,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她竟趁他情浓之际,反戈一击,又是气又是恼,最后还是禁不住笑了出来:果然是她会做的事啊。自嘲道:“你总是这样不让人,从小到大,比武你没一次让过我。” \`ZW* EtPI  
  秦如岭心道:那是唯一可以名正言顺揍你的时候,我怎么舍得放过。口中一本正经道:“事无巨细,臣不敢欺瞒皇上。” \`ZW* EtPI  
  顾惊澜点了点头,正色道:“好,你记住今日的话。”微微一顿,“你明日便回易水山庄吧,听说陈光华前几日回京了,他若提起,你就说这两个月闭关练功去了。”秦如岭应了声是。 \`ZW* EtPI  
  顾惊澜默然片刻,方鼓足勇气,说:“如岭,我可以等,只盼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今日放弃,不是他做不到,只是不愿逼得太紧。秦如岭无言以对,想了一会儿,才说:“皇上在臣心里,并不只是君王皇帝。”顾惊澜性子执拗,如果断然回绝,别说明日,恐怕今生今世也出不了宫门半步,她不肯谎言相欺,却答得模棱两可,心里还是有愧,不觉低下了头。 \`ZW* EtPI  
  换了平时,顾惊澜未必听不出弦外之音,但他情迷心窍,只想到:当日你明知不是江无衣对手,仍舍身相救,待我着实情重,心底一片柔软,轻声说:“我都明白。” \`ZW* Et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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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志者事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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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09-07-05
第 37 章 \`ZW* EtPI  
  秦如岭回易水山庄后,闭门练功,不见外客,只清静了两三天,秦方来说:“永宁郡主又来啦,吵着要见庄主。”秦如岭因相国寺欠了她的人情,倒不好回绝,只得说:“请她去书房吧,我马上过去。”永宁的情意她不是不明白,奈何无以为报,怎生想个法子令她死了这条心才是。 \`ZW* EtPI  
  顾永宁离家住在别院,就是为了别院距易水山庄不远,过去两个多月里,她数不清来过多少次先是庄主外出未归,再是闭关练功,总之是见不着人,今日她有事而来,一再坚持,总算如愿,心里又是喜又是急,坐在书房里,送来的茶也顾不得喝,只殷切地望着门口。 \`ZW* EtPI  
  秦如岭一进门,永宁就扑了过来,连忙伸手扶住,问:“这么急,又什么事么?”永拧跺脚道:“秦大哥,你一定要帮帮荷露,我爹要把她嫁给谢远之。你说,谢远之也是嫁得的?”秦如岭想了想,道:“荷露不是你的丫头么?即使她肯嫁,谢家怎么肯娶?”谢远之夜闯别院一事,安王府瞒得极紧,竟连永宁也不知道,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也不清楚,有天早上,我还没起来,哥哥就来把荷露带走了,说她病了回家住几天。我还觉着奇怪,荷露昨天明明好好的,怎么一下子病了。今天就听说爹爹认了她做女儿,许给谢远之啦。我回家问爹爹哥哥,他们叫我别管,还不许我去见她。” \`ZW* EtPI  
  此中必有内情。秦如岭暗想,口中却说:“既然你没见到荷露,怎么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永宁道:“我们平日说话,她都讨厌谢远之得很,说谁嫁给他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秦如岭道:“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哪里由得自己,既然她有父母做主,你就别管了。”她和荷露仅几面之缘,如今自顾尚且不暇,并无十分的心肠去管这件事。永宁急道:“秦大哥,你一向行侠仗义见义勇为,是个大大的英雄好汉,怎能不拔刀相助?” \`ZW* EtPI  
  你说的那个是我么?秦如岭无可奈何道:“那你要我怎么相助?”永宁一脸神往:“你先去劝我爹和哥哥,他们若是不肯,你就悄悄把荷露救出来。” \`ZW* EtPI  
  你那位好哥哥顾惊涛哪里是好吃的果子。秦如岭可不愿去招惹他,推脱道:“你还是先问问荷露自己的意思再来找我吧,我自当竭力相助。令尊若是不肯让你去见她,你就……一哭而闹三上吊,他们不敢不从。”暗道:真有点教坏小孩子啊。 \`ZW* EtPI  
  永宁睁大眼道:“一哭而闹三上吊?”秦如岭一本正经道:“令尊一向疼爱你,不敢不从的。”永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亲亲热热地刚要靠过来,秦方进来道:“庄主,陈公子求见。” \`ZW* EtPI  
  秦如岭心头一颤:他已经有了决断了么?顺势向永宁道:“有客人来啦,恕我失陪,郡主……”永宁笑道:“没关系,我在这等你。”秦如岭原想送客,听她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出口了,笑了笑道:“失陪。”起身去了。 \`ZW* EtPI  
  几日不见,陈光华神色憔悴,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之色。秦如岭暗觉酸楚,强作无事,笑着请他坐了,令人奉茶。陈光华坐下后,迟疑了一下才说:“今日前来,有事与秦庄主商议。”秦如岭道:“请讲。”他原来是为了公事而来,松了一口气,仍是忐忑难安。 \`ZW* EtPI  
  陈光华道:“风盟主一直住在京城,前日他师兄安秀人找到了他,撞见了他和息兰一起,安秀人口口声声说要回去告诉掌门,他不守清规,同男人纠缠不清。我已将安秀人留下,只不知如何处置。皇上的意思是……不妨灭口。风盟主却不肯。不知秦庄主有何高见?” \`ZW* EtPI  
  秦如岭反问道:“陈兄以为呢?”陈光华坦率道:“安秀人罪不致死,我并不想杀他。”秦如岭默然片刻,略带生硬地说:“你太心软,江湖中,你不对别人心狠,就是对自己狠心。安秀人何尝是什么好人,他要告发风静月,无非是想自己做盟主,也不想想,以他的武功,哪里服得了众。杀不杀他都是小事,只要封住他的口就是了。” \`ZW* EtPI  
  陈光华心不在焉,仿佛听进去了,又仿佛一个字也没听见,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恩了一声,说:“怎么封住他的口呢?”秦如岭道:“你怎么对付息兰,如法炮制就是了。”为了控制风静月,给息兰吃了毒药,须每月服食一颗解药方保性命。陈光华道:“是。”其实安秀人之事他并不是自己拿不了主意,却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迫不及待地来了,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话,又接不下去。 \`ZW* EtPI  
  两人一时对坐无言。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渐渐地近了。陈光华如梦初醒,望了秦如岭一眼,说:“我……” \`ZW* EtPI  
  “秦大哥,这么晚了,该吃饭啦,”来人正是永宁,她等得无趣,自己跑来,“我们去八珍居好不好,我请客。”八珍居是顾惊涛开的,以淮扬菜出名,多有达官贵人往来,价钱也是首屈一指的贵。秦如岭被她拉着走了几步,苦笑道:“我……” \`ZW* EtPI  
  陈光华并不认识永宁,只是看她神态举止间与秦如岭十分亲密,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滋味,顺口道:“她不爱吃淮扬菜,你要请她,该去蜀味轩。”永宁不以为忤,喜道:“好啊。多谢你告诉我。你是秦大哥的朋友吧,我们一起去。”陈光华笑道:“怎能让姑娘请客,还是让我做东吧。”秦如岭听了这话,心绪荡漾神思不宁,竟忘了回绝,并拉着一径去了。 \`ZW* EtPI  
  到了蜀味轩,找了位置坐定。永宁道:“我没来过这里,不知道什么菜做得好,秦大哥,你帮我点吧。”秦如岭道:“你们初来,不能吃太辣的。”要了些清淡的菜。陈光华当初颇陪他吃了些川菜,这几样都是他能吃的,想来永宁也吃得了。陈光华却要了几个口味偏重的菜。秦如岭胸口一滞:他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ZW* EtPI  
  吃完饭,秦如岭好说歹说,总算劝得永宁答应回家,永宁说:“回家可以,但你要送我回去。”秦如岭早有心理准备,一口应承。 \`ZW* EtPI  
  从蜀味轩出来,永宁先坐上马车,秦如岭转身向陈光华道:“陈兄……”陈光华道:“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告辞,我……还住在京华楼。”秦如岭点了点头,正要上车,陈光华在背后道:“听说你近日勤于练武,也要小心身体为是。”秦如岭身子一僵,正要说话,永宁等不耐烦,探身拉她道:“咱们走吧。”秦如岭心意难决,任他拉了上去,马车渐渐走远,她望着陈光华越来越小的身影,忽然想起父亲临终时念的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父亲终于没能与母亲偕老,所以也不肯等到自己老去的那一天。 \`ZW* EtPI  
  父亲去世时,她想:既知相思苦,又何必苦相思。今日终于明白,纵然相思是苦,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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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9-07-05
第 38 章 \`ZW* EtPI  
  陈光华回到京华楼,陈洪正等得着急,忙迎上来说:“少爷,老爷来啦,叫你去驿站呢。”陈光华呆了呆,自语道:“爹怎么来了?”方想起走之前听母亲提过,父亲要入京述职,急忙转身就走,赶到驿站。 \`ZW* EtPI  
  陈绪刚吃完饭,瞧都不瞧一眼,不紧不忙地漱了口,洗了手,才说:“你如今倒也是贵人事忙,人影都难得见着。”陈光华垂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道:“孩儿不敢。儿子来迟,请父亲恕罪。”陈绪缓缓点了点头,道:“坐吧。”陈光华在下首坐了。陈绪道:“你已经中了举,明年就是大考之年,等我见了皇上,你就跟我回家好好温书,考中进士才是正经。”陈光华愕然抬头道:“爹,皇上那里……”陈绪道:“我知道。我自然会跟皇上说,你不要管,只管备考。”陈光华受命涉入江湖,陈绪不是不知,但他一心以为读书入仕才是正路,心中很不赞同。 \`ZW* EtPI  
  陈光华沉默了一会儿,说:“爹,我不想做官。”他考上举人,只是为宽慰父母之心,并不想读书从仕。陈绪登时变色,一瞬不瞬地瞪着他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陈光华平静道:“我不想做官。” \`ZW* EtPI  
  “你……”陈绪霍然站起,用手指着他,颤声道:“逆子,你……你要气死我么?”陈光华起身退了一步,双膝跪下道:“请父亲恕罪,孩儿只愿平静度日。”陈绪哼了两声,来回踱了几步,在他面前停下道:“光华,你自幼体弱多病,我送你去习武,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不是叫你去跟人斗武争雄。江湖再好,终是草莽,你年轻不懂事,我不能不替你拿主意。你听爹一句劝,要报效朝廷,江湖朝堂,哪里不一样?”他以为陈光华不愿违逆圣意,就拿话劝解,说着,伸手把他扶起。陈光华道:“爹,我……”看到父亲白多黑少的头发,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下面的话就接不下去了。 \`ZW* EtPI  
  陈绪道:“光华,我知道你孝顺,必不会让我和你母亲失望,只要你用功念书,明年定然榜上有名。”心想:光华的文章本就不差,再有我给他打点,决无不中之理。陈光华因秦如岭之事,对着顾惊澜颇不是滋味,一时有愧君王,一时妒念如狂,暗想:顺水推舟避开了也好。至于一年之后如何,倒并不在乎。考中不是易事,不想考中还不简单,大不了交篇白卷上去。 \`ZW* EtPI  
  陈绪见他默许,大是高兴,顺势道:“俗语说立业成家,你业已将立,也该成家了,我们已看好了几家的姑娘,你回去再挑一挑,就把婚事办了吧。”陈光华大惊失色,脱口道:“不……”陈绪冷笑道:“我听你母亲说了,那个林如清行迹诡异,你就别想了。好人家的女儿,有几个这么抛头露面的。”陈光华急道:“不,她很好……很好。”陈绪寒声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由不得你。你也别想找这么个女子回来气我。”陈光华哀声求道:“爹……”陈绪沉下脸道:“够了,我做主了,就是刘守备家的小姐,回去就成亲,你也别拉你奶奶,这回谁也不顶用。陈三,叫人好好看着少爷,不许他出门半步。”他深知儿子武功高强,又说,“光华,你晚上跟我睡,看你能折腾些什么花样出来。” \`ZW* EtPI  
  陈光华便是武功再高十倍,也不敢跟父亲动手,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坐下。陈绪拿了书出来,考较他还记得几成书文。陈光华心绪烦乱,答得牛头不对马嘴。陈绪怒道:“你这半年都干什么去了,竟把书忘得一干二净,还不好生念书,看你明年拿什么去考。”陈光华见他发火,只得道:“孩儿一时着急……” \`ZW* EtPI  
  “着急?等你上了考场,也跟考官说你急忘了不成……”陈绪越说越火,陈光华无言以对,只能听着。 \`ZW* EtPI  
  陈光华为找秦如岭,在金陵大动干戈,弄得人尽皆知,偶有同僚玩笑,问陈绪:听说令媳给人劫走,不知令郎可找回来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陈绪为此恼怒不已,此时一齐发泄了出来。他火气渐平,瞟到儿子一言不发垂头听着,心头一软,想到别把他逼得太紧,免得适得其反,叹着气道:“只要你尽力去考,中与不中,我决不怪你。” \`ZW* EtPI  
  陈光华猛然听到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豁然开朗:不错,无论结果如何,我总要尽力而为,方能不负你我之心。陈绪见他还不答话,当他还要和自己顶着干,终于耐不住性子,掷下书令他从头到尾抄上两遍。自己坐在旁边守着。 \`ZW* EtPI  
  陈光华手上抄书,心思早飞到了九霄云外。抄了一个多时辰,借口如厕出来,悄悄唤过陈洪:“你回京华楼去,把我床头那个盒子送到易水山庄,交到秦庄主手里。”陈洪答应后,一径去了。陈光华仍回房抄书不提。 \`ZW* Et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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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如岭接到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摆着两个糖人,一个书生打扮,正是她当初买了一直舍不得吃的那个,另一个是新做不久的,乌发长裙,与自己有五六分像。犹豫半晌,她盖上盖子,问:“陈公子自己怎么不来?”陈洪道:“我家老爷来了,罚少爷抄书呢。少爷出不了门。”秦如岭哦了一声,奇道:“陈大人干么发这么大的火?”陈洪道:“少爷的书都不记得了,又不想考进士,又不肯娶刘守备的女儿,几件事加起来,老爷气的不行。”秦如岭微笑道:“原来陈大人已经给陈公子定了亲事,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虽然明知是陈绪做主,陈光华事先并不知情,心里仍是翻江倒海一般:他素来孝顺,即使为我违逆父亲,定也不会好受,我又是身不由主之人,同心携手或有胜算,若是均有制肘之处,多半不能善了。 \`ZW* EtPI  
  陈洪叹道:“那也难说,少爷倔得很,这门亲事成不成,还不知道呢。秦庄主,少爷还等我回话,我先告辞了。”秦如岭笑道:“等等,把这个带回去。”将盒子递到他手里。陈洪茫然道:“秦庄主,这是……”秦如岭道:“你拿回去,陈公子自然明白。”心道:与我一起,你必定割舍许多,前途功名化为乌有不说,甚至连累父母亲人,没有大恒心大定力,走不到最后。半途而废,只会毁了你我。我就先考较一下你的决心吧。陈洪摇头道:“秦庄主,您若不收,少爷岂不怪我不会办事。您就留下吧。”秦如岭道:“陈公子叫你送盒子来,只是让我看看里面的东西。东西我已经看了,你拿回去他也不会怪你。去吧。”陈洪半信半疑,却不敢再说,只得拿了盒子回去见陈光华。 \`ZW* EtPI  
  陈光华瞅到陈洪在门口一晃,撒了个慌出来,拉了陈洪到僻静处细问。还未开口,就见陈洪从怀里去出那个盒子,心底顿时凉了半截,颤声道:“她怎么说?”陈洪看他脸一下子白了,吓得不轻,连忙一五一十把对话重复了一遍。陈光华听了,喃喃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先是收了,又不肯要。陈洪推他道:“少爷,你出来这么久了,仔细老爷找,快回去吧。”陈光华把盒子塞进怀里,一边走一边出神,回屋去了。他手上写个不停,心里却反复揣摩秦如岭的心思。只是他初涉情事,不明所以,总是找不着头绪。只隐约觉得:莫不是爹爹给我定了亲,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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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ZW* EtPI  
  陈绪为人做事,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在京中的同僚听说他来了,交情好的就结伴来拜访。陈绪忙着招呼客人,向陈光华道:“给我老老实实地抄,少了一个字,看我不打折你的腿。”匆匆走了。陈光华看他走远,放下笔,取出盒子,打开看了半晌,又珍之重之地放回怀里,起身去门口四下里望了望,过道里皆是父亲带来的随从,制服他们不难,只是惊动了父亲就再也走不了了。他装做恍若无事,折回去走到窗口,后院里有口井,只井边有个人蹲着洗菜。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无人,身形如电,从那人身后掠过,径直出驿站去了。 VjbRjn5LI  
  秦如岭坐在书房里,拿了本书在手上,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盼陈光华来好呢还是不来好。正在出神,秦方来说:“庄主,陈公子求见。”秦如岭霍然站起,刚想说快请,随即镇静下来,缓缓坐下道:“不见。”秦方吃惊道:“庄主?”陈光华不仅是总督之子,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平素往来惯了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 VjbRjn5LI  
  秦如岭低下头,翻了一页书,脸上什么神情也看不出来,淡淡道:“不见。” VjbRjn5LI  
  “是。”秦方应了,出去回话,暗觉惋惜。 VjbRjn5LI  
  陈光华端坐在厅里,神态平静冲和,似乎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手里捧着茶,轻轻吹着,却不曾喝,见秦方出来,便放下杯子,站起身来。秦方愧然道:“陈公子,庄主现今脱不开身,你还是请回吧。”陈光华一怔,和声道:“劳烦秦管家再走一趟如何,我实在是有要事。”秦方对他颇有好感,便说:“好吧。”复又进去,过不多时,又快步出来,一面走一面摇头:“陈公子,庄主真的不肯见你,你还是改日再来吧。”陈光华呆了呆,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慢慢道:“不行,我今天非见她不可。”她怎么会不肯见我?即使她待我无情,也会当面说个清楚,决不推委欺瞒。除非她被人所制另有苦衷。无论如何,总要见着她,我才能死心。 VjbRjn5LI  
  秦方听了,脸一沉,道:“易水山庄虽不是什么内宫禁地,也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陈光华断然道:“得罪了。”一掌向他肩头拍去。他意在退敌,不在伤人,这一掌角度极是刁钻,轻易接不下来。秦方探手一格,顿觉臂上发麻,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陈光华脚下不停,往后堂抢去。秦方在背后道:“庄主在书房,往左拐就是了。”陈光华回头一笑道:“多谢。”目光中满是感激之意。秦方笑着叹了口气,这孩子武功虽高,出手极有分寸,是个仁厚大度之人,堪托终身。 VjbRjn5LI  
  秦如岭只听外面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像是什么人被摔在了地上,一阵脚步声来得快极,到了门口忽然停下,接着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问:“秦庄主在么?” VjbRjn5LI  
  陈光华竟闯进来了,他那样的谦谦君子竟也会做这种事?秦如岭冷笑一声,啪地把书砸在了桌子上:“在。”陈光华顿了顿,说:“我有话跟你说,能让我进来么?”秦如岭冷冷道:“不能,你有什么话在外面说也一样。”陈光华给她堵得好一会说不出话来,低低道:“家父定的亲事,我事先并不知道,在我心里,只有如清一个,是我的妻子。望你能明白。”他不便明说,便以秦如岭化名相称。 VjbRjn5LI  
  秦如岭笑道:“哦,那你打算怎么做?”陈光华静静道:“我一直等你就是了。”这句话在他心里许久,此刻终于说了出来。秦如岭手一颤,想好的种种为难之话竟说不下去,陈光华此言,正中她心中所求。 VjbRjn5LI  
  你既然有如此的执著,我又何必顾头忌尾,总该放手一搏,未必便无胜算。 VjbRjn5LI  
  她拿定了主意,走到门前,郑重地把门打开。陈光华欣喜若狂,吃吃道:“如清……”“进来说话。”易水山庄太多顾惊澜的眼线,惟有书房和卧室里还清净些。 VjbRjn5LI  
  陈光华跟着进来,看她掩上了门,喜气盈眉地说:“如清,不,如岭,你……你不气我了?”秦如岭笑道:“我气你什么?”陈光华道:“我叫陈洪把糖人送给你,你不肯要,难道不是生气了?你放心,我回去就想法子退亲,实在不成,我一走了之,他们也奈何不了。”他为人稳重,极少这么献宝似的跟人说话,秦如岭听了,低头抿唇一笑道:“我没有生气。只是你送我东西,总该自己亲手送来才是。”陈光华大喜,手忙脚乱地把糖人从怀里拿出来,递到她手里:“你看看喜不喜欢,要不好我再做。”秦如岭打开看了会,说道:“很好。这个是你做的?”陈光华点头道:“是。在京城时我就说做糖人给你,你还要什么样儿的,只管说。”秦如岭笑了笑,涩声道:“你还记得。”你答应要给我做糖人,便一直放在心上。陈光华大惊失色,慌道:“你怎么哭了,这糖人不好么,我再做就是了,你……你别哭啊。”他一说,秦如岭方发现自己哭了,忙伸手抹泪:“没什么,我……我很高兴。”父亲心里只有母亲,如伶只要君明玉,顾惊澜眼中永远是皇位第一,他们都是我生命里不可替代的人,可没有一个把我看得最要紧,只有你待我最好。 VjbRjn5LI  
  陈光华慌乱中,先是用手给她搽泪,碰到脸时,又觉不妥,从袖中取出手巾来,递到她手里。秦如岭接过去抹了几下,渐渐定下心神,庄容道:“你可想好了,你……你若跟我一起,别说功名前程,便是性命也难保,甚至累及家人,更说不准了。”陈光华正色道:“我都想过。总要尽力而为,岂能不战而败。功名前程本非我所愿,也不值得什么。再说,皇上仁厚英明,未必便会追究。实在不行,惟陈光华一命而已。”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VjbRjn5LI  
  他避亲人而不提,实是自己也明白,他可以不顾已身而行,但决不会连累亲人。秦如岭也明白,目光落在那对糖人身上,幽幽道:“你说得不错,惟命而已,有何足惜。”陈光华不觉动容,握住了她双手,轻声道:“如岭,我愿娶你为妻,贵贱生死,永不相负。”秦如岭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注视着他,道:“好,苍天为证,我秦如岭愿嫁陈光华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VjbRjn5LI  
  陈光华喜之欲狂,轻轻恩了一声,竟不知说什么话,更不知如何才能表达他的喜悦,只胡乱说着:“我一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伤心流泪。”秦如岭却是思绪飞转,一时想将来如何假死以逃过顾惊澜的耳目,一时想决不能在顾惊澜面前露出马脚来,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陈光华的事,甚至想到若是先和陈光华有了夫妻之实,顾惊澜也没法子。但她毕竟是女子,想是想了,不敢说出口来,再者,顾惊澜喜怒难定,性子发作时,从不管什么礼义名节。 VjbRjn5LI  
  陈光华欢喜至极,只盼这一刻永远持续下去,根本没料到她想了这许多。在他心中,顾惊澜仍是当初为江无衣说公道话的明君,而非君夺臣妻的小人。 VjbRjn5LI  
   VjbRjn5LI  
作者有话要说: VjbRjn5LI  
小陈同学还是太天真啊。下章就开始大大地虐了。后面一半是临时写的,细节可能还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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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9-07-05
第 40 章 VjbRjn5LI  
  陈光华大着胆子,伸出一只手搂在她肩头,秦如岭身形微微一滞,随即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两人依偎着站了会儿。陈光华像是怕惊扰了时光,悄声笑道:“我回去就跟爹说,我要留在京里,不回金陵了。”秦如岭猛地警醒,凝神想了想道:“不,皇上让你走,你就走。”陈光华吃惊道:“为什么?”秦如岭道:“因为要瞒过他。你我想要平安,只能先瞒着他,再慢慢想法子。这件事你别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令尊令堂,都不能泄露半点风声。”陈光华踌躇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皇上终究会知道。”秦如岭略带忧色道:“暂且瞒着。瞒了一时,有一时的安稳。若是不瞒,君明玉就是前车之鉴。”最后一句说得甚是悲凉,陈光华动容道:“我听你的就是。只是……我实在舍不得。”秦如岭笑道:“来日方长,何须急于一时。”布置一场假死,三年的时间已足够。陈光华喃喃道:“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想到能有一生的时间和她在一起,他就说不出的高兴。 VjbRjn5LI  
  秦如岭道:“一会儿吃了饭,你就回去吧。以后来找我,无须通报,你悄悄进来就是了。这易水山庄里净是皇上的眼线。”陈光华道:“好。” VjbRjn5LI  
  两人在书房里吃完饭,又说了会儿话。陈光华才恋恋不舍地回去。至于回到驿站,被父亲又打又骂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只是他挨了打骂,脸上还满是喜气。看得陈绪心里发毛,想道:他有内力护体,不至于打这几下就打傻了吧。反倒不敢下狠手了。 VjbRjn5LI  
  秦如岭送走陈光华不久,便接到传召。她暗自嘀咕:这会儿叫去,莫非有什么急事。跟着来人走了。顾惊澜正在批折子,听说她来了,头也不抬,随手往旁边一指:“坐。”秦如岭谢了,过去坐下,说:“皇上……”顾惊澜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提笔沾了沾朱砂,自顾写着。 VjbRjn5LI  
  秦如岭半途收口,只当他有什么要说的,谁知他视若无睹,仍旧批他的奏折。秦如岭心里有鬼,不由想:难道他听到什么风声了。偷眼望去,顾惊澜神色平静,下笔写字也是不快不慢一丝不苟,没什么异常。坐了片刻,天渐渐黑了,她终于坐不住,趁着顾惊澜喝茶的空挡,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宫门快下钥了。” VjbRjn5LI  
  话音未落,只听哐啷一声,顾惊澜竟劈手把杯子砸了下来,茶水和着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总算秦如岭坐得较远,只有衣角沾了几点水迹。她愕然抬头,惊道:“皇上……”顾惊澜为人自持,发作时多是言辞锋利咄咄逼人,绝少拿东西使性子,竟是难得的气怒。 VjbRjn5LI  
  顾惊澜的表情还算平和,惟有一双眸子亮的几乎烧了起来,他紧盯着秦如岭,忽地展颜一笑,柔声道:“如岭,你说得对,朕虽不能日日召幸宁妃,要见你却不费什么事。你……今晚就留宿在宫里吧。”秦如岭登时惊骇欲绝:他以往多有顾惜,怎么忽然改变主意,撕破了脸皮。既走到这一步,他必定不容我回绝。大内高手众多,我决计脱不了身。只能先缓解他的戒心,再图后算,却是不肯松口:“于礼不合,恕臣不敢。”说着,跪了下去。她垂着头,只看见顾惊澜起身走了过来,在面前停下,方笑道:“不敢,为什么?” VjbRjn5LI  
  秦如岭见房内再无他人,抱怨道:“如伶走了,也不用拿我抵数啊。”顾惊澜释然道:“她是她,你是你,朕若是真想要她,她嫁得成君明玉么?”伏身握住秦如岭手臂,将她扶起,拉进自己怀里。秦如岭不敢推拒,只得斜斜靠在他肩头。顾惊澜似乎不满意彼此太过疏远,双手环在她腰上,微微用力,两人便贴得更近了些。秦如岭心下诸多不情愿,暗想:不如趁机点了他的穴道,逃之夭夭,再不回来。转念一想,即使今日走了,难保不会被他找到,只怕下场更惨。可眼前这个坎儿,怎样才能过得去呢。她心思乱转,顾惊澜浑然不觉,慢慢抚着她的头发,凑在她耳边,轻轻说:“我这一生,决不负你。” VjbRjn5LI  
  秦如岭全身发麻,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出手,往他腕脉扣去:不管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顾惊澜好似早有防备,身子一侧,退开一步,叹着气道:“如岭,你的手一直垂在两边,竟不肯抱我一下么?”秦如岭一招失手,自知再无先机,顾惊澜武功虽不如她,撑个四五十招还不成问题,已足够他叫进侍卫来,只昂然站着:“请皇上不要逼我。” VjbRjn5LI  
  “我逼你?”是我逼你,还是你在逼我?顾惊澜眸色转深,“我答应等你,没答应……”他说不下去,提声向门外道:“小范。”小范应了一声,推门进来,目不斜视,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秦如岭一眼认出,脚下一软,几乎站不住:我和陈光华见见面吃个饭,也没什么了不起。他怎会知道来龙去脉,还把这对糖人拿了来。顾惊澜瞟了一眼,她眼中是掩不住的慌乱,心下怒气大盛,反倒笑了,说道:“陈光华这糖人做得实在不错,和你有五六分像呢。”秦如岭坦然道:“是,皇上若喜欢,不妨留下。”她这样说,顾惊澜反而摸不清虚实,哼了一声道:“你没什么想说的?”你居然红杏出墙,给我戴绿帽子?真当我拿你们没办法么?秦如岭落落大方地说:“皇上不是说,让臣自己留心看有没有中意的,当为臣等做主吗?”也是急中生智,才拿他自己的话压他。 VjbRjn5LI  
  顾惊澜差点忘了这个茬,一怔道:“此一时彼一时,朕……”挥手让小范出去,才接着说:“你已是朕的宁妃,岂能再做他想。”更让他愤怒的是,秦如岭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偏偏她明白之后,还投奔到别的男子身边。 VjbRjn5LI  
  已经用如伶挡过一次了,须得另寻借口,秦如岭脱口道:“你后宫三千,我又算得什么?”顾惊澜听她语气中颇有醋意,不觉笑道:“你就为这个赌气?”秦如岭扭过头,硬着声气道:“臣不敢。”她越是这样,顾惊澜越是相信,轻声笑道:“不,如岭,你和她们不一样。”秦如岭肯舍命相救,这份情意他信之无疑,但他深知她的脾性,从不甘束缚,今日动了念头要嫁陈光华,明日难免没有王光华李光华,倒要早绝了她的念头才是。 VjbRjn5LI  
  秦如岭见他从陈光华身上转开注意,刚刚松了口气,刚刚松了口气,右手突然被顾惊澜扣住,顺势一拉,跌到他怀里,他的唇随之压了下来,她情急之下,把他推得一个趔趄。顾惊澜皱眉道:“怎么,你还想着陈光华么?” VjbRjn5LI  
   VjbRjn5LI  
  秦如岭知他动了杀机,只得兵行险着,斜眼看着他道:“我想他又怎么了,至少他也只想我一个。”顾经澜微微一笑,好声好气地说:“从今往后,我也只想你一个。”话一出口,面上微红。秦如岭睁大眼,不敢想象这话是出于他口中,壮着胆子道:“他从来都不逼我。”顾惊澜敛容道:“只这一件不能依你。”说着,走上前来。秦如岭忙往后退了一步,索性耍赖道:“你别过来,我要动手了。”顾惊澜叹道:“你提得起内力么?”“我……”他一说,秦如岭擦发觉不知不觉中内力尽无,与中了化功散时一般无二,不禁咬牙切齿:多半是他让李如海又做了什么希奇古怪的药。眼见顾惊澜挡在面前,握住她肩头,低头吻了下来,忍不住道:“你……”顾惊澜不待她说完,堵住了她的嘴。 VjbRjn5LI  
  你真要我的命么?我既然答应了陈光华,就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秦如岭闭了闭眼,反手去拔发簪。她不想死,但更不想违背夫妻之义。手触到簪子那一刹,她忽然想到:我若死了,顾惊澜只会怪到陈光华头上,陈绪现在京里,他们父子谁也逃不掉。手不禁软软地垂了下来,她自嘲地想:或许这只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无论舍弃什么,我还是舍不得去死啊。 VjbRjn5LI  
  
有志者事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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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9-07-05
第 41 章 VjbRjn5LI  
  顾惊澜不肯放宋氏,与太后不欢而散,次日就听说太后病倒。他前去探望,太后面向内床而卧,不答一语,摆明了是与他赌气。他好言安慰了几句,回去召李如海来询问。李如海道:“太后本就略有伤风,近来又不思饮食,忧思过度,加重了症候,倒要及早调养为是。”顾惊澜何等聪明,一点就通,叹道:“你尽力去治。”这及早二字用得妙啊。太后病情不容轻慢,她这病是由宋氏的案子而起,可宋氏杀人偿命,夫复何言。 VjbRjn5LI  
  哪知太后的病一天重似一天,顾惊澜为此烦心不已,他虽不是割肉救母的孝子,也不是全无孝心。凡遇大事,他素来深思熟虑一言而决,此刻却是进退两难举棋不定,左思右想,想到商之于秦如岭。他有意出宫散心,就微服到了易水山庄,进门便有眼线说:“庄主和陈公子在书房说话。”陈光华来找秦如岭,多半是为了安秀人一事。他本不在意,径直走去书房,途经花园时,恰巧从窗户里往里看见秦如岭捧了只盒子在手上,陈光华握住了她双手,又说了几句话,就靠在了一起。 VjbRjn5LI  
  由于隔得太远,顾惊澜并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也不用听,看到的一切已足以让他怒火攻心。跟在旁边的小范吓得魂不附体,暗想:秦侯爷和陈公子太也大胆,这回真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偷眼向顾惊澜望去,他面上看不出喜怒,惟有指间微微颤动,显是气恼到了极点。小范把本朝的酷刑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想了一遍,吃惊地发现:顾惊澜还是没有动。照说来,正常情况应该是冲进去痛打一顿啊。莫非皇上还是舍不得秦侯爷。 VjbRjn5LI  
  顾惊澜直站到两人对坐吃饭,才说:“别让人知道我来过。”小范答应一声,向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令去传话。他回头之时才看到,随行侍卫和他一样,均是自认倒霉惶恐不安,生怕成了出气筒遭池鱼之灾。等到陈光华告辞出去,顾惊澜方道:“朕先走,留个人下来,一会儿召她进宫。” VjbRjn5LI  
  “是。”小范随手指了名侍卫留下传话,心道:秦侯爷,你就自求多福吧。 VjbRjn5LI  
   VjbRjn5LI  
  顾惊澜醒来时,秦如岭睡得正沉,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将覆在她面上的乱发轻轻拨到耳后去。桌上烛火摇曳,昏黄不定的光影里,秦如岭的睡容格外沉静。顾惊澜凝望着她的脸庞,一种静静流淌的喜悦慢慢流散开来,心中说不出的温柔缠绵之意。 VjbRjn5LI  
  如岭如岭,能得你一人,后宫三千于我何加焉。 VjbRjn5LI  
  顾惊澜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回身给她把被子掩好,方走到外间,梳洗更衣赶去上早朝。 VjbRjn5LI  
   VjbRjn5LI  
  陈绪治理两江卓有政绩,顾惊澜温言嘉勉了几句,他便趁机提出带陈光华回家备考一事。顾惊澜求之不得,当即准了,并说:“令郎才学甚好,明年必当蟾宫折桂。”陈绪大喜道:“多谢皇上夸奖。”顾惊澜从下朝后忙到现在,急着回去看秦如岭,匆匆打发他走了,一面往寝殿走去一面向小范道:“如岭醒了么?” VjbRjn5LI  
  小范熟知他心意,早已打听清楚,回道:“秦侯爷已经起来了。”顾惊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VjbRjn5LI  
  秦如岭正坐在桌旁发呆,听到声响,回头一看,淡淡道:“皇上来了。”起身就要行礼。顾惊澜忙一把扶住,笑道:“免了。”秦如岭道:“皇上来的正好。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可他们不让我走。”说着,瞧了旁边侍立的宫人一眼。 VjbRjn5LI  
  顾惊澜这才注意到她穿的仍是男装,笑道:“你急着回去做什么,不如在宫里住几天。”秦如岭容色平静,和声道:“趁这两天,也该有个了结。”顾惊澜立时醒悟她说的是陈光华之事,柔声道:“还是朕跟他说吧。”秦如岭摇头道:“我既然做了背信弃义之人,更不能缩头缩脑避而不见,连个交代都没有。”话声略带凄厉。顾惊澜长长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紧了紧,道:“好吧。只是……”秦如岭笑了笑,道:“你放心。”一言道破了他的心事:她已经跟了他,就决不会再和陈光华纠缠不清。顾惊澜脸上一红,说:“我明白。”其实他的不放心,不只是秦如岭见了陈光华,而在于陈光华武功绝顶,怕他因爱生恨,或不利于秦如岭。他本想亲自跟去,但那样显得太不信任她,只得作罢。顿了一会儿,说:“那香的效力只有一晚,你内力已复,不用怕他。还有,那个糖人和你像得很,我就留下了,回头你挑件东西送他,算是补偿。”秦如岭恩了一声,神情淡淡。顾惊澜满怀喜悦,并没发觉,从始到终,她始终不肯正眼看一看他。 VjbRjn5LI  
   VjbRjn5LI  
  陈光华趁着父亲进宫,到易水山庄见秦如岭。他遵从嘱咐,没有通报,悄悄潜了进去。然而,在庄内上上下下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人。他一面暗自疑惑,一面藏在书房边的树上等人。 VjbRjn5LI  
  过了半个多时辰,秦如岭才回来,径自进了书房,一个人关在了里面。陈光华四顾无人,从树上跃下,在门上轻轻敲了一声,便飞快地闪身进去,将门掩上。秦如岭靠在桌上,神色疲倦,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陈公子来啦,请坐。”陈光华笑道:“我一直在想,皇上会不会准我回金陵,我实在盼皇上不准我走。”秦如岭道:“皇上已经准了。”她虽没亲耳听到,不过顾惊澜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陈光华啊了一声,道:“那……那可怎么办。”秦如岭狠了狠心道:“是我要皇上准的。”陈光华惊疑不定,双目注视着她,问:“为……为什么?”秦如岭道:“因为我们都觉得对不起你,盼着你明年能够金榜题名,稍作补偿。”陈光华一头雾水,茫然道:“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心却不住地往下沉。秦如岭一脸愧意,道:“我和皇上赌气,故意拿你气他,昨天的话,我全是骗你的,实在……实在对不住得很。”陈光华一怔,面上肌肉颤动,两眼发直,嘶声道:“我不信,我不信,是他逼你的,对不对,我决计不信。” VjbRjn5LI  
  秦如岭愧然道:“陈公子,是我有错在先,要打要罚,任你处置。”想起一句话来,又说,“皇上说那对糖人做得很好,就留下了。他不能白要你的东西,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陈光华沉声道:“我想要你,”秦如岭笑道:“陈公子说笑了。世上只有送东西给人,哪里有送自己妻子给人的。”陈光华心乱如麻,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假,口唇嗬动,说不出一个字来。秦如岭只瞧着他,也不说话。陈光华触及她的目光,追索过去,她眼中满是愧疚不安,却无一丝一毫的情意。 VjbRjn5LI  
  她真的是在骗我。 VjbRjn5LI  
  一瞬间,陈光华心痛欲裂,大叫一声,纵窗狂奔而去。 VjbRjn5LI  
  他一路去远,秦如岭方颓然坐倒,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她怕眼睛红肿,也不伸手去搽。 VjbRjn5LI  
   VjbRjn5LI  
   VjbRjn5LI  
作者有话要说:偶想注明的是,秦即使为了陈自尽,也不是为了情,更多的是夫妻道义吧,她决心嫁给陈光华,就是把自己当做她的妻子,不愿失了贞节。在秦的心里,义永远重于情。她能容忍顾那么多老婆,第一是早就看惯了,第二,她或许会嫉妒,但决没有现代一夫一妻的执着,第三,顾对她的意义,不只是夫,也是朋友,更是君。 VjbRjn5LI  
                  第 42 章 VjbRjn5LI  
  陈光华去后,秦如岭坐着一动不动,茫然不觉时间流逝,脑子里乱成一团,一会盼着陈光华回来,一会希望他彻底死心。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人敲门道:“庄主,时辰不早,该吃饭啦。”秦如岭霍然惊醒,忙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定了定神道:“端进来吧。”秦方推开门,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摆饭,夷了一声,道:“天都黑啦,怎么不点灯。”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蜡烛。昏黄的灯光登时撒满室内每一个角落。秦方看饭菜摆好,说:“庄主请慢用。”同丫鬟一齐退了出去。 VjbRjn5LI  
  秦如岭哪来的心思吃饭,呆呆望着微微颤动的烛火,橘黄色的火焰扩散出一圈圈的光华,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暖起来。她不知不觉地伸出手去,想挽住这段光明,指尖触碰到火光的一刹那,有人失声叫道:“如岭,你干什么?” VjbRjn5LI  
  她吃了一惊,手指便不及抽回,皮肤顿时黄了一大块,自己也不觉得痛,只怔怔看了看伤处。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握住她的手瞧了会儿:“伤得不重,抹点药就好了。”说着,松了口气。秦如岭道:“陛下怎么来了?”顾惊澜笑道:“来看看你,你去摸蜡烛干什么?”秦如岭垂眼不答,幸好这时小范找了伤药,顾惊澜接过来给她抹药,就忘了刚才的疑问。秦如岭望着他的侧脸,心中只觉说不出的无奈和凄凉。 VjbRjn5LI  
  是对是错,是谁负了谁,究竟怎么说得清楚。 VjbRjn5LI  
  顾惊澜将药放到一边,向小范道:“你先出去。””小范呆了一呆,暗觉奇怪,仍旧退出室外,掩上了门。 VjbRjn5LI  
  顾惊澜挪了凳子,在秦如岭身边坐下,提起筷子,问:“你想吃什么?”秦如岭愕然道:“皇上若是没用饭,我去叫人添双碗筷来。”顾惊澜笑道:“我吃过了。你伤的是右手,用得了筷子么?”秦如岭一怔之后,才反映过来,他是要喂她吃饭,刚刚遣了小范出去,多半也是不好意思的缘故,脸上微红,低声道:“我……我……”顾惊澜已经依她素日所喜,夹了一筷送到她唇边,她原本想说我不吃了,终于没能出口,略一犹豫,张嘴吃了。 VjbRjn5LI  
  事到如今,她纵然对陈光华有十二分的情意,也是枉然,不如相忘。既已伤了陈光华,就不愿再伤顾惊澜。对他虽无男女之情,但十余年的并肩携手,彼此不只是朋友、君臣,更是兄弟、亲人。 VjbRjn5LI  
  秦如岭吃了半碗饭,就推说不饿,让人把饭菜撤了,顾惊澜当她脸薄,也不勉强,说了几句闲话,便该就寝了,顾惊澜对易水山庄熟悉之至,自然而然地拉着秦如岭去了她卧室。秦如岭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自暴自弃地宽衣睡下。顾惊澜随即靠了过来。 VjbRjn5LI  
  半夜,外面下起了雨。秦如岭素来警醒,探身掀开帐子,往窗外瞧了瞧,雨下得不大,迎面吹来的风却湿润冰凉。顾惊澜也醒了,迷迷糊糊的问:“怎么啦?”秦如岭放下床帐道:“下雨了。不大,大约天亮前就停了。”顾惊澜给那风扑面一刮,登时清醒,躺了一会儿,毫无睡意,凑过去看秦如岭,她双眼紧闭,鼻息均匀,似乎已睡着了,不忍叫醒。忽然记起小时候也常睡在一起,直到有次他起夜时,被如岭撞见了,从此死活不肯跟他睡。当时没想太多,渐渐地也就忘了。想着想着,意识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耳边叫:“陛下,醒醒,该回去上早朝了。”他睁眼一看,正是如岭,打了个呵欠,抬手抱住她:“再睡会儿,今天轮休,不上朝。”秦如岭啊了一声,说:“那我去练功。”顾惊澜仍是不放:“不练了,陪我睡觉。”话音一落,顿觉不对,自己先笑了起来,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了上去。 VjbRjn5LI  
  顾惊澜一日无事,吃完早饭也不回宫,叫上秦如岭去后园钓鱼。偏偏他一面守着鱼竿一面同秦如岭说话,自然是一条鱼也钓不上来。好在秦如岭对钓鱼全无兴趣,也不在意。 VjbRjn5LI  
  顾惊澜实在不愧是秦如岭的青梅竹马,对她知之甚深,江湖朝廷的秘闻逸事,都是她想知道的。这或许是唯一让她女性一面发挥出来的地方:八卦。 VjbRjn5LI  
  秦如岭果然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插上两句,末了,问:“你说得我大多知道,不过英华帝的兰妃是怎么死的,竟连先祖也查不出来,实在奇怪。”顾惊澜笑道:“这个我倒不知道了。”兰妃的死因他不是不知,只是不能宣之于口,她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又说:“这五十年来,江湖中最出名的大侠,莫过于谢余香,他的妻子玲珑是魔教左使,为了他叛教下嫁。”秦如岭点头道:“后来玲珑下毒毒死了谢余香的好友纪怀秀,谢余香悲愤之下,与玲珑割袍断义,千里追杀。玲珑最后死没死,却没有定论。谢余香倒是回头就娶了纪怀秀的妹妹纪怀柔,我看,天下的……”她原想说天下的男子多是负心薄幸,总算顾及到他,忙咽了回去。顾惊澜却道:“不错,他们三人饮酒,纪怀秀中毒而死,只因他中的是魔教的毒,临死又指着玲珑,谢余香就认定是玲珑毒死了他,连分辨的机会都不给,就要置她于死地。也不想想,玲珑若真要杀纪怀秀,法子多的是,何必在他面前下手。其实依我看来,他为的,不只是纪怀秀。自从他娶了玲珑,就被魔教追杀,连白道中人,也不满得很,唯有杀了玲珑,他才能得回往日的威势。” VjbRjn5LI  
  秦如岭从未想到这一层,默然片刻,说:“谢余香也没什么好下场。他一家四口,都死在魔教教主白少逸手里。”顾惊澜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笑道:“这些事,江湖中人尽皆知。当年,玲珑并没有死。”秦如岭扭头看着他,他笑了笑,接下去:“那时玲珑已有身孕,她生了个女儿,名叫紫苏。”秦如岭想了想:“白少逸就是为了左使紫苏,杀了谢余香满门,原来是为她报仇。”顾惊澜笑道:“紫苏和她母亲很像,被谢余香认出来以后,怕传出去,竟想杀她灭口。紫苏恨他入骨,故意装死,果然引得白少逸出手。白少逸秉性温和,魔教在他管束下,那几年也收敛得很,他若非对紫苏用情太深,决不会轻动杀意,更不会看不穿她玩的小小诡计。”秦如岭却说:“也许他看穿了,只是紫苏想他中计,他就中计了。” VjbRjn5LI  
  顾惊澜低低笑了一声,说:“你若是想我中计,我也会中计。”但历数过往,只能说秦如岭中了他的计,绝不能说他中了秦如岭的计,愧疚之下,脸微微红了。 VjbRjn5LI  
  秦如岭听他说得露骨,心下不以为然,过去桩桩件件,净是被他操纵于鼓掌之间,只有自己中他的计,他什么时候中过自己的计,不过事已至此,说也无益,她已经是他的人,也只能认命罢了,问道:“那你说,纪怀秀究竟是谁毒死的?” VjbRjn5LI  
  “他是自尽的。”顾惊澜毕竟脸老皮厚,很快恢复,“那时的魔教教主是白少逸的父亲白君华,他对玲珑又爱又恨,并不只想杀了她。纪怀秀本来也是喜欢玲珑,他求之不得,因爱成恨。白君华给了他魔教的毒药,让他在三人对饮时下到酒里,嫁祸玲珑。人人都说是玲珑毒死了他,谁能想得到,他是自己毒死了自己。” VjbRjn5LI  
  秦如岭骇然心惊,吃吃道:“那又何必?” VjbRjn5LI  
  “因爱生恨,为情杀人,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像纪怀秀这样,以自己性命作代价的比较少见。”顾惊澜素来心肠坚硬,说来也只当一个故事,见秦如岭怔怔出神,说:“这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听听也就罢了。”秦如岭久经风雨,心里翻江倒海,仍旧转脸笑道:“只是有些惋惜。不知玲珑后来怎样了。”因爱生恨,为情杀人,那要多么深刻激烈的感情,她可以为顾惊澜舍命,但永远不会因他为情伤人。 VjbRjn5LI  
  顾惊澜道:“她带着紫苏躲了七年,终于被白君华找到,”顿了顿,说,“她为保住紫苏性命,做了白君华的妾室,白君华死的时候,她也死了。”秦如岭叹息着苦笑一声,情生就是劫,玲珑逃过了自己的劫,却逃不开他人的劫。她忍不住抬头去看顾惊澜的脸,你果然就是我命中的劫数。突然想到:魔教的事秘不外传,他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只作不经意地问:“陛下如何知道?” VjbRjn5LI  
  顾惊澜笑道:“你忘了息兰。”白少逸为携紫苏远走,把教主之位传给息兰,息兰自然明晓内情。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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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VjbRjn5LI  
  顾惊澜回宫时,叫秦如岭跟他一起回去,秦如岭推托道:“我才在宫里住了几个月,实在烦得很,陈光华又走了,那边的事也不能不做安排。”顾惊澜早就想到了这一层,笑道:“江湖风雨多,我找个人为你分解如何?”秦如岭奇道:“还能找谁?”顾惊澜理所当然地道:“你那位妹夫也不是外人,一事何烦二主。”秦如岭惊诧异常,只脸上不肯露出来,胡乱支吾了一声,应付过去。以顾惊澜为人,恐怕早对君明玉恨之入骨,竟会重用他吗。顾惊澜知她不信,也不解释。他肯用君明玉,未必安了什么好心。君氏名声败坏,江无衣又不救, 君明玉做什么也只得私下行事,加上有了家累,容易控制得多,笑道:“令妹已经和君明玉成婚,十天前已从金陵启程,进京来了。”秦如岭一怔道:“进京来了?”他们对顾惊澜避之惟恐不及,进京做什么。顾惊澜点头道:“君明玉确是个人才。”他虽亲口应承决不为当日之事计较,但他要为难君家,再容易不过,要想让他揭过不提,惟有从秦如岭下手,看在她的面子上,或许会放君氏一马。君明玉哪会想不透这层关节,和秦如伶办完婚事,大局已定,恰好如伶挂念姐姐,就顺水推舟,带她进京。秦如岭再是与他有仇怨,看在妹妹身上,也不得不罢休,更不会让顾惊澜难为他们。秦如岭却没想许多,只叹了口气。她和如伶上次见面,已是半年前,如伶为君明玉一事,颇有怨言,今日仍旧冒险入京,想来也是割舍不下姐妹情谊。彼此怨过恨过,无论最后如何,总是亲生的姊妹,血终究浓于水。 VjbRjn5LI  
  顾惊澜一看就知她心软,他借如伶之手下毒还是别让她知道才是,免得惹她伤心。她不愿滞留后宫,也不强求,只是常召她相聚。 VjbRjn5LI  
   VjbRjn5LI  
  就此过了二十多天,秦如岭果然等到秦如伶和君明玉,听秦方说了,连忙迎出去。秦如伶跪在门口,低垂着头,纱巾蒙住了脸,看不见神情。君明玉陪在旁边,低头对她说着什么。见她来了,秦如伶仰起头,哽咽着正要开口,秦如岭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笑道:“进去说话。”向君明玉一点头,“里面请。” VjbRjn5LI  
  进了书房,秦如伶一把搂住秦如岭,呜呜哭了起来。秦如岭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劝道:“好啦,你已经成了婚,是大人了,仔细人家笑话。”君明玉在旁长长一揖,朗声道:“姐姐,以前的事,君某多有得罪,还请姐姐见谅。”秦如岭淡然道:“以前的事,就不必说了。只要你往后好好待如伶,也就是了。”扶着秦如伶在一旁坐了,给她把面纱取了,拿过手巾给她抹泪。秦方亲自端茶过来,瞧了瞧秦如伶,方才下去。 VjbRjn5LI  
  好不容易秦如伶才止住了哭声,握着秦如岭的手道:“姐,前几天他才跟我说实话,他带江无衣来救我的时候,把你打伤了,伤得要不要紧,好了么。”面上满是焦急恳求之色。秦如岭笑道:“没什么,养了几日,也就好了。”她伤势如何,君明玉再清楚不过,只是终究不敢对如伶吐实,事情已过,秦如岭也不想对妹妹多提,免生嫌隙。 VjbRjn5LI  
  秦如伶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姐,你的武功……”秦如岭顺口道:“陛下已经把解药给我。”话一出口,就知不对,如伶怎么知道她曾武功尽失,不由起了疑惑。秦如伶生来藏不住事,正想坦诚道歉,君明玉抢先道:“那天我看你连江无衣一招都挡不住,以姐姐的武功,即使不敌,也是在十招之后,倒像是失了内力,多半是着了什么人的道儿,没想到竟然是陛下。”暗想:今上既然废她武功,想是要弃她而用陈光华,让她安心在后宫做妃子。倒是我横插一杠,令皇帝感她忠心,重又把解药给她。倒是成全了她,不过如今她绝不会对我们弃而不顾,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VjbRjn5LI  
  秦如伶原被君明玉千叮万嘱,绝不可说出下药之事,免得姐姐寒心,也就此住口,顺势点头。秦如岭也未多想,倒自悔失言,把自己与顾惊澜的纠葛说了出来。 VjbRjn5LI  
  坐着说了会闲话,顾惊澜竟也来了,秦如岭暗自心惊,生怕他和君明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肯罢休。秦如伶像是老鼠见了猫,不自觉地忘君明玉身后躲去。君明玉目光一闪,堆上笑意,拉着秦如伶一起跪下去:“恭请陛下圣安。”顾惊澜跨上一步,扶起他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君明玉顺势起身,笑道:“多谢陛下。”只从这一句话,他便猜到顾惊澜同秦如岭关系非同一般,爱乌及屋,并无计较过往之意。秦如伶却想:什么一家人,啊,难道姐姐跟他…… VjbRjn5LI  
  秦如岭明知此事遮掩不下,但听他对妹妹说出口,心头仍似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神情略微一黯,又强做欢颜。顾惊澜拉她一起在主位坐下,又让君明玉和秦如伶坐下,笑吟吟地说:“如伶,以前的事委屈你了,如岭的身份拆穿,难免另起事端,所以借用你的名义,实在让你受累了。”他身为一国之君,岂肯轻易认错,统统换了个说法。君明玉心领神会,素知如伶是个直肠子,开口道:“陛下客气了,姐妹乃是骨血之亲,性命尚可相托,借名又算什么。”顾惊澜笑道:“如此便好。”他始终言词和蔼谈笑风生,秦如伶方渐渐放下戒心。 VjbRjn5LI  
  天色渐晚,秦如岭命人治了酒席送到书房,以期入席吃饭。酒过三巡,君明玉举杯向顾惊澜道:“陛下……”顾惊澜借着酒意,笑道:“此是家宴,不拘大礼。”君明玉从善如流,叫道:“姐夫,敬你一杯。”秦如岭忍耐不住,一口酒尽皆喷了出来,呛得不住咳嗽,所幸即使扭头,没有弄脏席面。顾惊澜放下杯子,取出手巾给她搽脸:“喝这么急做什么。”君明玉目瞪口呆,过了会儿,自己先一口干了。秦如岭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转身坐好:“没什么。”顾惊澜仔细瞧了她一眼,笑道:“喝慢些。”方回头与君明玉说话。他不愿秦如岭常年在外,有意重用君明玉。君明玉求之不得,二人越谈越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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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09-07-05
第 44 章 VjbRjn5LI  
  秦如岭心里酸楚,一言不发,连连喝酒,偏她酒量尚可,不过略有醉意。秦如伶只喝了四五杯,却头昏眼花,秦如岭见了,说:“你们先聊,我送如伶回房。”顾惊澜点点头,秦如岭便扶着妹妹回房,让她在床上躺下,叫人泡了浓茶给她解酒。秦如伶喝完茶,精神大好,笑道:“姐,我早说陛下喜欢的是你,你还不信,今日看来,陛下对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当初叫你走,你总是不肯,多半也是舍不得他吧。” VjbRjn5LI  
  秦如岭默然片刻,说:“我不是舍不得他,只是我走了,没有人接手。”秦如伶吃惊道:“没有人接手,也是他的事,你操什么心?”秦如岭淡然道:“易水山庄交到我手里,就是我的责任,陛下是我效忠的君王,为人臣子,总要尽忠。”秦如伶奇道:“尽忠不尽忠,有什么要紧,我听玉哥说,你曾舍命救他,若是对他无情,难道你肯连命都不要?”秦如岭道:“我救他,不是为情,只是为义,君臣一场,总不能不顾而去。”秦如伶摇头道:“我不懂。”秦如岭道:“不懂也好。”爱的纯粹而执著,也是一种美丽。如果可以选择 ,无需考虑,她一定选陈光华,可顾惊澜并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和选择的机会。她不能不羡慕如伶,可以心无旁骛,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君明玉。 VjbRjn5LI  
  秦如伶轻声问:“姐,你不喜欢陛下么?”秦如岭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说:“事到如今,喜不喜欢,也没什么要紧。”秦如伶握住她的手掌,正容道:“姐,你若是不喜欢他,就算他对你千依百顺,这一生一世,过着又有什么意思。”秦如岭苦笑道:“如伶,陛下的手段,你不是没有见识过,我……我是在怕他。”她若一意推拒,顾惊澜对陈光华的疑心就变成了忌讳,以顾惊澜为人,将她困于深宫也就罢了,定会赐婚给陈光华,由陈家满门性命在手上,不怕陈光华不依,反正是无处可逃,又何必走到绝境呢。 VjbRjn5LI  
  秦如伶面露惧色,道:“事,我也怕他,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一样。只是我更怕不能和玉哥在一起。姐,你从小就有主见,难道就这么认命了么?” VjbRjn5LI  
  秦如岭茫然道:“我……我也不知道。”自陈光华走后,她恍惚如在梦里,总觉得,或许一转身就从这个噩梦里醒了过来,身边的一切,都像裹着肥皂泡,一戳就破得不真实。 VjbRjn5LI  
  秦如伶轻轻叹了口气,伸臂环住她,柔声道:“姐,你好好想想。”秦如岭反手抱住妹妹,把头靠在她肩上: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有什么办法。痛到尽头,竟连泪水也没有。 VjbRjn5LI  
  君明玉回来时,三更将至 ,一身酒气,跌跌撞撞扑到床上就睡着了。秦如伶忙拿了浓茶和解酒药,摇醒了他让他服下。秦如岭在一旁帮忙,乱了一会儿,总算告一段落 。秦如伶道:“姐姐,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秦如岭点头走了。 VjbRjn5LI  
  顾惊澜酒意上涌,早已睡了,秦如岭在床边坐下,凝眸望着他。 VjbRjn5LI  
  顾惊澜的容貌只算得清秀,睡着后更显得眉眼柔和,斯文秀气,令人易生亲近之心。 VjbRjn5LI  
  不过,他是不需要别人亲近的,法场之后,她亦如他所愿,只做君臣,不做朋友,当她以为就此下去时,他竟一改故态,要做情人,没等反应过来,就已成了夫妻。 VjbRjn5LI  
  或许,我无法以男女之情待你,但你终是我认定追随的君主,姻缘既成,我就跟你走下去吧,凭我最后的忠诚。 VjbRjn5LI  
   VjbRjn5LI  
  陈绪回到驿站,不见陈光华踪影,问及从人,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勃然大怒道:“你们都死了么?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还不快去找。”他明知陈光华武功高明,决计看他不住,不过发泄罢了。 VjbRjn5LI  
  众人乱着出去要找,刚到门口,就见到陈光华自己回来了,当即一拥而上,生怕他再跑了。陈绪闻说,向外面大声道:“逆子,你又上哪去了?”陈光华一脸木然,也不答话。陈洪暗拉他道:“少爷,老爷问你话呢。”陈光华听若未闻,一声不言语,直愣愣地往里走。他神色中毫无异样,大家只当他心虚,故不敢回话,把他送到陈绪面前,自己就走脱干系了。 VjbRjn5LI  
  陈绪看他进门,随手抓起面前的书,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怒道:“你一时半刻也呆不住,被什么狐狸精把魂勾走了么?”陈光华不躲不闪,被那本书砸中了额角,立时青了一块,陈洪等吓了一跳,都围着问痛不痛,要不要紧,又叫人去拿药,陈绪再料不到砸得中他,心里也有些后悔,脸色便缓和了一些。陈光华自己却毫无知觉似的,任人折腾,总不开口。 VjbRjn5LI  
  待到药拿了来,陈洪挑了些抹在陈光华伤处,轻轻揉了揉,问:“少爷,疼么?”陈光华目光呆滞,许久才说:“不疼,疼得很了,就觉不出疼了。”陈绪大惊道:“伤得厉害么,快,快去请大夫。”心想:别把孩子给砸傻了。一名随从一面答应,一面飞奔而去,过不多时,请了位须发花白的大夫回来。大夫把脉验伤后,说:“不过皮肉之伤,不要紧。令郎只是突逢大变,着了惊吓,静养两日,也就是了。”陈绪道:“多谢。”他不明其中因由,只得安排陈光华睡下,自己合衣睡在一旁。 VjbRjn5LI  
  又在驿站住了两天,陈绪方带着陈光华起身回金陵。陈光华一路上寡言少动,陈绪以为日子久了他自会想开,都由他去。 VjbRjn5LI  
  行至山东境内,一天早上,陈光华无声无息地失踪了。陈绪焦急之下,请当地知府协同找人,耗了十来天,仍是下落不明。陈绪不能久滞,留了些人接着找,自己忧心不已地回了金陵。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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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9-07-05
第 45 章 VjbRjn5LI  
  次日早上,秦如岭先起来,正在洗漱,听身后床上顾惊澜咕哝道:“头好晕,早知道就不和君明玉拼酒了。”秦如岭回头看去,顾惊澜拥被半坐,脸上满是倦意,垂着头,眼神朦胧.她略有诧异,以往无论熬到多晚,喝得多醉,第二天见他,都是神采奕奕,只当他酒宏量大不会醉,早知昨晚就该叫起他吃解酒药了,起身倒了杯茶给他。 VjbRjn5LI  
  顾惊澜接过去一口喝了,把杯子递回她手上:“你们姐妹实在像得很,如伶若是扮成你,想必也没人能轻易察觉。”秦如岭一怔道:“陛下……”如伶或许可以扮成她,武功却是无法伪装的啊。顾惊澜自顾自接着说:“她武功虽不及你,不过有君明玉做主,原本就不需要她动手。” VjbRjn5LI  
  秦如岭默然无语,把杯子搁到一旁。顾惊澜最后下了结论:“如岭,吃完早饭,就跟我回宫吧。”秦如岭道:“回宫?”顾惊澜道:“不错。你如今已是我的妻子,总不能长住在娘家,若放心不下兄长,常回来看看也无妨。”言下之意是要她姊妹身份互换。 VjbRjn5LI  
  秦如岭想了想道:“君明玉刚刚接手……”顾惊澜道:“无妨,自有下面的人帮他,还是不行,他自会来请教。”昨晚他和君明玉早谈好了条件。秦如岭皱了皱眉,顾惊澜素来冷静自持,为何此次行事急切,贸然把易水山庄交到君明玉手里:“陛下想好了?”顾惊澜道:“当然。我也知道在宫里拘得慌,都安排好了,不用总出去见人,想要出宫只说一声就行了。”他何尝不知自己办得不妥,可心里不安,生怕一个眼错不见,秦如岭就不见了,还是留在眼皮底下放心些。 VjbRjn5LI  
  秦如岭便不再说,吃完饭,跟如伶和君明玉说了些需要留心的事项,又悄悄告诉管家秦方,让他有底。交代妥帖,回房收拾好东西,与如伶换过装束,随顾惊澜而去。在门前上马时,她回头望了望易水山庄高悬的牌匾,略觉怅然,却如释重负。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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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如岭素来好静,平日除了读书习武,也没什么别的喜好,在宫里住了月余,这日上午,秦如岭靠在床上看书,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书已经掉到了地上,便弯腰拾起,正叫翠竹倒茶,顾惊澜笑吟吟地来了,看了看她脸上压出的印子,笑道:“你头发松了。”不由分说拔下了她的簪子,长发披了一身。秦如岭没拦住,急道:“早上翠竹梳了半个时辰才好,又害我白坐许久。”顾惊澜拉她到妆台前,按在凳子上坐下,笑道:“我给你梳。”秦如岭又好气又好笑:“你?”你自己的头发都未必梳过吧。顾惊澜道:“你且瞧瞧我的本事。”握住她的发一下一下梳得十分轻柔。 VjbRjn5LI  
  翠竹端茶进来,一眼见了,进不是退不是,正在迟疑,小范从旁挤进去,叫道:“陛下。”顾惊澜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小范不答,使了个眼色。顾惊澜会意,向秦如岭说:“等我回来。”转身快步走到院子里。 VjbRjn5LI  
  小范低声道:“淑妃娘娘又派人来,说二公主病得厉害,请陛下去看看。”顾惊澜冷笑道:“她又来凑什么热闹。”次女敏若只是略有伤风咳嗽,没什么大碍,老三汀兰才是从太后寿辰后一病至今,他常去探望,淑妃眼红德妃因此沾光,借着女儿生病,来个有样学样,打量别人生病是好事不成。 VjbRjn5LI  
  小范道:“那怎么办?”顾惊澜道:“照着规矩办就是了,又有什么好问的。那件事可打听清楚了?”小范悄声道:“是皇后娘娘的主意,贤妃娘娘一口答应了。”顾惊澜笑道:“好,好得很。”也只有皇后才想得出这样借刀杀人不留痕迹的主意。临风阁风大,宁妃病后体弱,染上风寒一病去了,是她命薄怨不得人。贤妃事事与皇后作对,这回偏偏毫无异议,自然是领会了其中奥妙,乐见其成。好在如岭病愈,汀兰却遭了池鱼之灾。就算明知内情,仍旧寻不到皇后和贤妃的错处,连他也不得不暂一声。今日暂且记下这笔帐,来日再一一地算。挥手令小范去打发淑妃,自己进屋去了。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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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如岭武功既复,耳力极好。隐约听小范说“公主病得厉害”,顾惊澜却说:“照着规矩办就是了,又有什么好问的。”她瞟见翠竹,说:“把茶给我吧。”接过来一气灌了下去,想了想,问,“哪位公主近来病了么?”翠竹道:“听说三公主病得厉害。”秦如岭点头不言。 VjbRjn5LI  
  最后听顾惊澜说了句:“好,好得很。”听声音甚是气恼。他掀帘进来时,脸上却是笑盈盈的:“横竖下午无事,我带你出宫玩去,连午饭也在外面吃。”上前去拿梳子,“你就扮做侍卫吧。”秦如岭按住他的手:“陛下真的没事?” VjbRjn5LI  
  顾惊澜手一顿,原来她听见了:“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处置。”秦如岭不明内情,心道:那是你的亲生女儿,她病重你不看一眼,反有心出宫游玩,你竟凉薄至此。待要说不想去,顾惊澜已经将她头发挽好,连声叫翠竹拿侍卫服来换。秦如岭不好扫他兴致,只得换了衣服跟他出宫,想道:早些回来叫他去看看孩子吧。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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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如岭心里有事,出宫也不见得多么欢喜。顾惊澜拉着她在集市里逛来逛去,忽然瞟见前面有个卖糖人的摊子,便指给她看,笑道:“你瞧。”这里距京华楼不远,恰好是秦如岭和陈光华一起走过的市集,她故地重游,心乱如麻,胡乱望了望:“喔。”顾惊澜见她心不在蔫,显是不把糖人放在心上,暗自松了口气,便不多言,同她慢慢走到那个糖人摊子面前去。 VjbRjn5LI  
  那摊主蓄着胡子,乱蓬蓬地遮住了脸,目光落在秦顾二人身上,转了几圈,仍坐着一动不动。秦如岭取下一只书生糖人,抬头问:“多少钱?”一眼看清那摊主,脸色微微一变,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随即满面春风地向顾惊澜笑道:“我挑好了,你再挑一个,凑成一对吧。”顾惊澜笑道:“好啊。”伸手拿了只做成仕女模样的糖人,付了钱,又一起往前走去。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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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VjbRjn5LI  
  顾惊澜拿着糖人翻来覆去地看了会儿,笑道:“这个糖人和你很像,我都舍不得吃了。”秦如岭瞟了一眼,含笑道:“虽然不如陈光华做的好,也算是不错了。”顾惊澜听了,笑逐颜开,正要说话,小范匆匆赶过来,喘着气道:“少爷,快回去吧,三小姐没了。”顾惊澜笑容顿敛:“如岭,你自己逛吧,我先回去了。”秦如岭道:“我也不逛了,跟你一起走吧。” VjbRjn5LI  
  顾惊澜点了点头,路上不发一语,神色还算平静,目光悠远,若有所思。秦如岭大是懊悔,不该顺了他的意,否则,三公主也不至于未能再见父亲一面。想到这里,对顾惊澜不免也有几分怨意。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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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跪了满满一地的宫人,都垂首屏声息气。德妃搂着女儿,哭得晕死过几回,泪眼朦胧心神俱裂之际,见顾惊澜进来,也忘了行礼,只不住唤着:“汀兰,汀兰,我的儿啊……” VjbRjn5LI  
  顾惊澜心下恻然,这个女儿虽不是他殷切盼望下出生的,毕竟是亲生的骨肉,转头瞧了瞧跪在旁边的李如海。李如海背上一寒,叩头道:“是臣学艺不精……”顾惊澜缓缓道:“早上还神智清醒,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李如海道:“陛下,恕臣直言,公主病了这么久,别说是孩子,大人也未必受得住,更何况许多药不能给孩子用,人到了这地步,实在……实在是朝不保夕。”顾惊澜无声地叹了口气,上前点了德妃的睡穴,交到宫女手里:“让德妃好好休息。”别弄得孩子去了,大人也垮了。 VjbRjn5LI  
  众宫人七手八脚地把德妃扶回房,宽衣躺下。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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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汀兰小小的身子裹在棉被里,往日圆鼓鼓的双颊因病消瘦,憔悴的眉眼清秀荏弱。 VjbRjn5LI  
  顾惊澜望了一会儿,在床沿坐下,掀开被子,将汀兰抱进了怀里,脸侧向里,看不见神情。 VjbRjn5LI  
  小范失声道:“陛下……”顾惊澜生性冷漠,膝下二子三女,自出生以来,从未亲手抱过。汀兰在时,他并没有特别疼爱这个女儿。今日看来,父女天性无可抑制,即使九五至尊,也难免俗。 VjbRjn5LI  
  过了片刻,顾惊澜将汀兰放下,定定看了许久,说:“把汀兰的东西都收起来,免得德妃看了伤心。”顿了顿,“让德妃母亲进宫陪她住几天吧。”起身往外就走。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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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近来身体不适,半躺在床上和贤妃说话,听宫人报说皇帝来了,哼了一声,转身向里躺了下去。贤妃忙退到旁边跪下。 VjbRjn5LI  
  顾惊澜大步进来,笑道:“给太后请安。太后今日可觉得好些,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儿子。”一面说,一面亲手把贤妃扶了起来,“思琦,你向来孝敬太后,辛苦你了。”言语神情,竟是难得的和蔼。 VjbRjn5LI  
  贤妃素不得宠,忽然听顾惊澜叫出她的闺名,眼圈一红,几乎落泪:“陛下过奖了,这原是我的本分。”顾惊澜在床畔坐下,轻声叫:“太后,太后……”太后总不答话。贤妃怕他下不来台,便说:“太后刚才就犯困,怕是睡着了。”顾惊澜恩了一声,道:“朕原是想跟太后说,舅母的事就算了,太后只管宽心静养才是,回头你告诉太后吧。” VjbRjn5LI  
  太后闻言大喜,又不好说话,只得装做睡熟了。贤妃喜形于色,颤声道:“谢……谢陛下。”顾惊澜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先前事情闹得太大,不得不委屈舅母,如今事久平息,太后也不必再操心。” VjbRjn5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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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如岭回房换了衣服,把那个书生糖人拿在手里反复把玩。陈光华不是回金陵了吗,为什么如此落魄地在京里卖糖人。顾惊澜并没有为难陈家啊。一时心绪如潮,闪过了千百个念头。 VjbRjn5LI  
  翠竹上来轻声道:“娘娘,该吃饭了。”秦如岭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好。”把糖人插在窗边的书桌上,就去吃饭。她满腹心事,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仍半躺在床上,拿本书呆呆望着,心思早飞到了九霄云外。躺了一会儿,只觉双眼酸涩,朦胧睡去。 VjbRjn5LI  
  顾惊澜走进院子,翠竹和翠兰正坐在廊下说话,见他来了,忙站起来行礼。顾惊澜随意地点了点头,脚下不停,径直往里走。翠竹低声道:“陛下,娘娘睡了。”顾惊澜恩了一声,走到床边。秦如岭身上盖着杏黄绫被,更显得脸白如玉,眉头微蹙,似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VjbRjn5LI  
  如果一病不起的是她…… VjbRjn5LI  
  顾惊澜不敢再想下去,伸臂紧紧抱住了她。秦如岭在梦中被一只大铁箍箍住,挣扎不开,一惊醒来,就见到顾惊澜的面孔,茫然道:“陛下?”顾惊澜啊了一声,颇觉歉意:“吵醒你了。”秦如岭道:“没什么,也该起了。”半坐起身,尚觉神思迷蒙。顾惊澜倒了凉茶给她解困,笑道:“近来看你总是睡不够。”秦如岭道:“是啊,也不知怎么了。”定了会儿神,又说,“三公主的事,你也……”原想劝他放开些,可也看不出他多么伤心,这句节哀顺便,好象没什么必要。顾惊澜道:“我明白。”秦如岭犹豫片刻,说:“你好好劝劝德妃吧。”顾惊澜道:“她已经睡了。” RR's W@  
  秦如岭默然点头。顾惊澜挨着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如岭,你想不想做皇后?”秦如岭吓得登时清醒,失声道:“什么?”顾惊澜柔声道:“你想不想做皇后?”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秦如岭庄容道:“不想。皇后雍容大度,主持六宫并无过失,你废她做什么。废后是何等的大事。” RR's W@  
  顾惊澜隐约扯出个笑容,道:“雍容大度并无过失,你只看到表面光鲜罢了,她的手段,连我也不得不说一声高明。”秦如岭道:“她若没有手段,又怎么坐得稳皇后的位置。陛下太过求全责备了。”顾惊澜沉声道:“如岭,难道你不知道有人害你?”秦如岭淡淡道:“我知道。莫非我做了皇后,就没人害我了?”她侧开脸不肯看顾惊澜,脸上的笑有些惨淡,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说出了废后两个字。 RR's W@  
  顾惊澜长叹一声,黯然道:“你说得是。”他终是有私心,想让她名正言顺地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其实后宫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也没什么,他也不想管,只是皇后招惹错了人,更累得汀兰枉死,方起了废后的念头。除了如岭,谁做皇后都一样,又何必废呢。不过小惩大戒总是要的。 RR's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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