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湖南游延年 于 2015-3-19 13:52 编辑 z#gebr~_\ z#gebr~_\
散文 书法“玩”家 游延年
这一辈子,我迷上书法,皆缘于一个“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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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玩”书法 我读高小的时候,正是“玩”的阶段。老师们成了“臭老九”,课堂只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休闲之地。 班主任姓袁,名字记不起来了。听说他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不知什么原因被戴上“右派”帽子而遣送回家。落寞的教室里,除了我们十来个不爱好动的学生每天翻动着已经发皱的书本外,还有这位并不令人讨厌的老师在木讷地陪着我们。 一天,我在父亲的书篓里找到了一本线装书,歪歪扭扭的汉字,还是繁体的,看得我云里雾里。于是,我要老师解惑。他一看,眼睛顿时闪亮起来,然而只有一瞬间又偃息了。见我不肯离开,他才说:“这是很早以前一位很有名气的书法家总结出来的写字心得,叫《草诀歌》。你快拿回家好好保存起来,要是被人看到就会没收烧毁的。” “为什么啊,不就是字吗?”我问。 “嗯,但这是旧社会的东西。”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地说。 “那我自己烧了就是。” “不要烧,字本身没错。如果你想写毛笔字,这本书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老师的这句话,挽救了这本《草诀歌》的生命。今天每每翻起它,自然就会想起那位不知名字的袁老师。往往有许多的事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间就留下了一个永恒。 也正因为是这本书,改变了袁老师呆滞的表情。他问大家:“我教你们写字好吗?” 教室里出现了不同寻常的骚动,十来双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前两天,我在新华书店看到有‘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的红描帖。我们来写这些字,谁写得好就表示谁有忠心。” 既然是这样,谁都没有提出异议。 我们就每天上午两节课和下午两节课地开始了临摹,学生们很是高兴,尤其最喜欢看到老师在自己写得好的字上面画一个红色的圆圈。 这张红描帖是方正字,但我更喜欢另一种字帖,于是也买下了它。老师告诉我,这个是隶书,那个是楷书。先有隶书,才有楷书。我不懂老师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好玩就轮换地写着这些帖。 在课堂外,我还遇上了另外一个写字的人。不过,他不是在纸上和黑板上写,而是写在斗笠上。每天放学,我都会蹲守一旁看他写字。他问我,想学字吗?我点了点头,并把我写的红描本递了过去。他戴上老花眼镜看了看说,字写的还不错,就是架子不太稳。随即,他拿出一本黄自元的《间架结构九十二法》,要我每天写五页给他批阅。还说,如果写好了就让我在斗笠上写,每一个斗笠给我一分钱。 我就是在老师红圆圈和斗笠一分钱的诱惑下,愉悦地玩着书法度过了少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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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玩”书法 z#gebr~_\
高中毕业之后,我插队落户到了农村。大队支书见我的字写得好,又是知识青年,就要我去当民办教师。但是提了一个要求,各家各户办红白喜事的对联都要我包起来,不能收一分钱。四十多年过去了,在我下放的那个地方,现在只要一说起“游老师带一支笔来我家”的话题,说的就是我。 我任教的学校有一个教数学的陈老师,钢笔字写得蛮漂亮。但是,握起毛笔就不知道轻重,满堂都是墨,一纸看不清。气得教他写字的舅舅直呼:朽木不可雕也。 他妈妈八十岁诞辰摆酒设宴的时候,让他犯难的就是该由谁来写对联。我不知道深浅,一如既往地摸起毛笔要写。但陈老师既不倒墨也不发话,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一位白发老头,然后转过身来向我介绍:“这是我的舅舅,欧阳老师,是公社教师界的第一笔。” 我愣了,拿在手中的毛笔也像我一样愣在了空中。 “谁写都一样,只要我老姐高兴就好。”欧阳老师一声“哈哈”,缓解了僵局。 我理智地将毛笔送了过去:“不知者不为罪,应该请您来写的。” 他没有推辞,凝思一会,自拟了一副对联并书写着:“八秩寿诞喜高朋满座,四世同堂迎亲友嘉宾。”字体好像与我同源一师,但笔锋却比我的要润实秀丽得多。 “看来不服老都不行,笔力总觉得难以到位哦。”他写完嘘了一口气,微笑地看着我:“年轻人还是你来吧。” 我没有接过毛笔,而是毕恭毕敬地对他说:“我想拜您为师!” 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手指抚摸着有点迂腐的羊须胡看着我昨夜写的那个挂在中堂的“寿”字。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敬舅舅的茶啊!”陈建华连忙点醒着。 “啊?哦!”我的一脸尬尴,引来了满堂笑声。 之后,我每个礼拜都会去拜见欧阳老师。在他那里,我知道了“书法”有几千年的历史,知道了史上有“颜、柳、欧、赵”四位楷书大家,还知道了黄自元练的是欧体。 欧阳老师的书柜里装满了碑帖,他送给我的见面礼是家传的临摹本《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当然,他更传授了我“书,心画也”的人生道理,教我要书正字正心正人正,沽名钓誉当一生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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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玩”书法 z#gebr~_\
欧阳老师写字做人的这番话,一直影响着我以后的处世观,并且渐渐地形成了“品玩书法,我行我素”的本性。 书法这东西,本来就是供人欣赏的玩物。真正要想玩出一点味儿,就是看谁的粉丝多。书法的价值和魅力一定是它的社会性,而绝非功利性。做书法如此,做人亦如此。 我喜欢涂鸦而交友,只要你看得上我的墨坨坨,我就敢当场献丑。久而久之,好友们便给我封上了一个“书法玩家”的雅号。 春节期间,北京回来一挚友,知我好酒,带了一箱《至尊·红星二锅头》相送。 z#gebr~_\ 夜宴时,好友们闻到酒香自然蜂拥而至。尽管北京挚友打着“哈哈”说:“留点,留点,是送给游哥的呢!”然而,交杯言欢之间,“红星二锅头”只成为了我名义上的礼品。 z#gebr~_\ 常言说,烟酒不分家,有缘一起呷。人生难得几知己,借酒聚逢融真情,这不正好吗? z#gebr~_\ 当然,我也知道北京挚友醉翁之意不在酒。酒酣之时,立即要求“醉态方至添墨趣”。一片叫好声中,便把我推到了文案前。 z#gebr~_\ 我们这几个朋友,虽然不是大腕巨贾,但也说得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居家,惟图“家和万事兴”;处世,自命“淡然看人生”。闲情,若能觅得“静心”之处尤添一份“雅趣”;畅饮,杯来杯往中却也会红着脸儿“博古知今”地谈笑风生。 z#gebr~_\ “谢啦!谢啦!”好友们洋溢着酒兴,怀揣着墨香,欢乐离去。我在想,一杯酒,一幅字,一段情,书法创作能在这和谐的人际氛围中玩味着,也应该算得上是一种美妙的意境了! 是的,人生在世,只要有一声“谢谢”,我心亦足矣。 |